嘈杂的声音穿过贴着白瓷砖墙壁，哗哗的水流声在冷清的洗碗房不断响起。
“小周，我突然肚子痛要拉肚子，有一桌菜现在要急着送。先别洗了，你去给把这份酸菜鱼端到十四号包间去。”不等周舒拒绝，那人便捂着肚子跑去厕所了。
刚才水声太大，周舒听的模糊，隐隐约约听到了“四号包间”这几个字。
他只好硬着头皮，替那个服务员端了那份冒着热气的酸菜鱼。
他一直在后厨洗盘子刷碗，对饭店并不太熟悉，走了半天才找到四号包间。
他敲了敲门，得到客人的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把酸菜鱼放入可旋转的玻璃圆桌上，他就走了。因为害怕看见别人的眼睛所以他全程只盯着那份热气腾腾的酸菜鱼和地面。
留下面面相觑的客人。
端完饭后，周舒回到洗碗房用凉水冲了冲被烫的有些发红的手指，戴上手套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刷了十个盘子后，刚才那个让周舒帮忙的服务员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对他吼道：“你怎么回事？端个菜都端不好！你嘴巴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吗？”
周舒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眼睛中充满迷惑。
但是那迷惑在对上他的眼睛后消失了。
周舒读出了服务员内心所想明白了事情的缘故。
他送错房间了，点酸菜鱼的包间迟迟等不到，喊了饭店经理。
是的，周舒具有读心术，每当他看到别人的眼睛时，他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因为小时候在孤儿院周舒经常能读懂那些孤儿院的孩子撒谎，他就会心直口快的说出来。
久而久之，他得罪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孤儿院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孤立他，他也直面揭穿院中工作人员的内心所想，导致工作人员都讨厌他。
小小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不喜欢他，他只知道别人不喜欢他说话，渐渐地他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以至于长大后成为了一个哑巴。
“你跟我出来，去跟客人道歉。”说了这句话那人的怒气明显减了许多。
［到时候我就和老板说是他的问题，责任全在他，老板也不会把我开除。］
周舒看着他内心冰冷有些恶毒的话语，并没有太多感觉。这么多年，他已经麻木了。
“看着我干吗？快点跟我过来！”那人又喊道。
周舒摘下手套，静静跟在他后面，平静的等待着他的辱骂和辞退。
在进入包间那一刻，刚才大吼大叫的服务员瞬间弓着腰，整个人的气势都埋在了土里。
“经理人带来了。”那个服务员对着经理低声下气道。
经理狠狠剜了周舒一眼，转脸笑着面对客人抱歉地说道：“都是这小子没记性记错了房间，我让他过来给你们赔礼道歉。”
“小周快来了给客人鞠躬道歉。”经理严肃道。
周舒顺从地走到他身旁，深深鞠了一躬，身体呈九十度。
“小伙子挺硬气呀，一声不吭。”一个中年发福谢顶的客人讽刺道。
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有钱的主，经理怕再次惹怒客人急忙解释道：“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客人您见谅。”
周舒重新站直，眼睛盯着地面。他拍看到别人的眼睛后，又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语言。
中年男人看清周舒的脸后，淫邪一笑，张开那张布满黄牙的大嘴说道：“想要见谅也可以，过来喝一杯。”
一时间经理和服务员都愣了愣。
经理陪笑着在背后推攘着周舒说道：“听见没？快去给刘总敬一杯。你不会说话就以酒代替。”
周舒抬眼看向那个中年客人，心中一阵反胃。
［啧啧啧，长的到是挺合我口味。可惜了是个哑巴，玩起来不能叫出来。］
周舒内心又惧又怕，经理怎么推也不推不动他。
周舒整个人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他扭头看向经理，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去。经理也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多事。
［果然长的好看就是好混，以后这小子可以不为钱发愁了。］
周舒内心一阵绝望。
包间中的气氛僵持不下。
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替周舒解围道：“算了，刘总。看他样子也不会喝酒，我们还有其他事就别在这鸡毛蒜皮的事上耗时间了。”
周舒抬头向朝那声音的发出者望去，入眼是一张帅气温和的脸。
谭清晁也上下审视着他。
［快点谈完这一项合同，我就能走了。这人也挺可怜的，被刘总盯上了。］
周舒惊的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一地，内心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分。
虽说那个年轻男子并没有真心帮他，但也算是他解了围。周舒也挺感谢他的。
他脑中浮现出他的话，蹦出了一个念头：他得赶快离开这里。
刘总听到谭家的公子哥发话了也不敢再耽误。
［坏我好事！好好一个公子哥，不在家享受家业，竟然跑到这种地方遭罪，还说什么想凭自己本事，我呸！］
刘总假笑地看着谭清晁，“行，咱不为这些小事坏了兴致。”
他转头看向经理向门口的方向挥挥手，“行了，出去吧。”
周舒如临大赦，平时慢吞吞的他转身就走了。步伐快的甚至可以说是跑了。
几人回去后，经理指着他鼻子骂了一顿。
果不其然周舒被开了。
周舒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急忙跑了。
他对那个刘总心有余悸，害怕他真的不放过自己。
天色落黑，他急急忙忙地走着，在人行道上都平拌了几脚。
他太过慌张，脚步虚浮，脑子混乱。
直到一声刺耳的笛声才让他清醒了过来。
可是为时已晚，迎面而来的汽车让他紧张到忘记躲避，刺眼的灯光照的周舒睁不开眼。
“嘭”的一声，周舒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眼前白茫茫的灯光也彻底黑暗。
周舒感觉自己的身体蓦地一疼。
他昏了过去。
他在昏过去的前一瞬，感叹着。
努力坚持了那么久，最终还是结束了吗？也好，不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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