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瑜又此人最忌谈情。
这么多年来,只要敢给他送进房里,必杀之。
美人的鲜血喷溅在安瑜又如刀削般的面上,宛若炼狱修罗。
白遇这么多年在他身边,纵使心中隐隐悸动,也从未表露而出。
他夜深梦魇,安瑜又嘴角泛着冷笑,将一把匕首生生送进他白遇的胸腔。
——事实上结果亦然。
是安瑜又,亲自送了他一条上黄泉的路。
安瑜又没有感情,他的爱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更不可能属于他白遇。
“摄政王痛失爱人,发觉你与白大人名字同音,故而时常在朝堂上对白家多有照拂。几次三番上朝都有向少卿大人询问你的近况。”
狄岚青扫了一眼白遇,“这次的事摄政王肯定震怒,但既然背后仍有隐情,孤不可坐视不管。”
“什么隐情?什么隐情?”张敬睿左看看,右看看。
“有人要杀我。”白遇道。
“草,不要命了,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张敬睿猛地拍桌道。
“别咋咋呼呼的,”狄岚青瞪了一眼张敬睿,“孤想起白玉落水当日有些蹊跷……”
他话还没说完,一把飞刀不知道从哪里探了出来,白遇速度极快,用手一按木台,飞刀瞬间没入高起的桌角。
“谁敢刺孤!”狄岚青脸色已经白了。
白遇前世何等精通暗器,飞刀的指向根本还是对着他自己。
他环顾四周,人声鼎沸,找不出其人,但顺着刀尾所指的方向——他一个翻身,已是跳出了茶馆。
“白玉的武功何时这么好了……”
空明中,偶闻一缕草动,白遇运起轻功,飞刀骤然而来,方向已定,白遇目光一定,脚踏着三只飞刀飘然而上,手成爪状,擒住那人的脖颈,黑衣男人竟却身向后倒。
不好。
白遇用手想扣住那人下巴,他却先一步吃下了原本藏在嘴里的毒药,很快便口吐白沫,死了。
是死士。
白遇回到茶馆楼下,狄岚青马上凑了过来,“白玉,你没事吧。”
白遇摇了摇头,“我追上时,那人已经服毒了。”
张敬睿瞪大了眼。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孤必须上报父皇。”狄岚青沉声说,“白玉,当日游湖有几人行迹诡异,鬼鬼祟祟。若此番针对是你,你可要想想发生过什么?”
白遇沉吟不语,在他的记忆里的确找不到答案。
“在此之前……”狄岚青咳嗽两声,“孤就和你一起住了。”
白府。
床帘拉开,狄岚青躺在他那张不大的床上,拍了拍褥子,“上来。”
白遇饶是淡定,脸还是忍不住抽了抽,“我打地铺。”
“这是太子的命令。”狄岚青拖长声音道,“而且孤要贴身保护你,不然摄政王从外面回来,迟早砍了孤。”
白遇无语,只好坐在床边,“太子就那么怕他?就算他真看重白遇,我只是个刚好名同音的人,连替身都算不上。太子又何必纡尊降贵呢?”
狄岚青平躺在床上,忽然生出一句:“……你懂什么。”
白遇哑然失笑。
“笑什么!”狄岚青坐起来,“你总喜欢质疑孤啊。”
“不敢不敢。”白遇摆摆手。
狄岚青哼了一声:“孤幼年时被人绑架,摄政王和白遇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白遇一瞬目光有些失神。
那应该是狄岚青四五岁的事了,原来他还记得啊……
“白遇大人离世后,摄政王本想随他而去。但听闻宗正寺少卿之子白遇之名,之后再也没提过自戕之事。”
“太子的意思是,我是他活着最后的念想?”白遇笑笑,“那我好像还挺重要的。”
狄岚青大声说:“他当然很重视你。”
“那摄政王他人呢?虽说我也不想见,但真有这么在意的话,我被刺杀,他不会无知无觉吧。”
——如果我在他心中真的那么重要的话,当初又怎么会死呢。
“摄政王人在西域——嘘,这事儿不要声张,”狄岚青说,“这些消息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这些敢对你动手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狄岚青脸上不难看出崇拜的神色。
白遇忽然把蜡烛吹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阵黑暗。
“你怎么忽然关灯了。”
随着他说完这句话,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铃铛响声。
“小点声,”白遇按住他,“阴魂不散的家伙来了。”
白遇的手心发暖,有种叫人安心的力量。
“……倒像是你在保护孤。”少年太子嘟囔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