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大雨

周六的上午，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转阴，天气预报说从中午开始一直到夜里都有阵雨，外面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看起来的确像是大雨欲来。夏天过去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下完，气温一定也要降了。早上起床时天还很好，我还打算吃完饭后出去逛逛，半小时后准备出门才看到天已经黑下来，我担心会下雨，打消了出门的想法，坐在房间的窗边观察了一会儿天气。

不到九点钟雨就落下来了，一开始只是偶尔有一滴水珠落下，一分钟之内就发展成了倾盆大雨，雨点倾泻着倒下来，像瀑布似的。雨打在玻璃上，起了薄薄一层水雾。我用手抹去，看着玻璃外面一颗颗滑落的水珠，觉得很有趣。雨势很大，一时半会不会停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和老师下午的出行。应该没关系吧，他有车子，淋不到我们。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我一个人在这种天气里出门才真是受罪。

大雨一直下到下午一两点钟，地上的积水排不及，都聚成了小河。路边沿着路沿石流淌着一道道水流，能淹过脚面。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妈妈也在感叹。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好在雨也渐渐小了，我出门时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不撑伞也不会淋湿衣服的程度。我说我要出门买东西，妈妈提出要送我去，我害怕和老师的约定被她发现，坚决拒绝了她的好意。我说和同学约好了见面，在图书馆，顺便去买东西，不想让大人陪同。我们结伴一起坐电车就好。妈妈见我执意要自己走，也只能随我去。我拿了一把透明的折叠伞，背上我的包出了门。

院子里的小路上被雨水冲得满是泥巴，走路要非常小心才能不弄脏鞋子。我踮着脚躲避地上的泥坑，终于走到了大门口。来到小区里的大路上就好一些，除了湿哒哒外没有别的污渍。我淌着水往约定的地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走到一半时身后传来一声汽车喇叭，车灯也在我身后打了双闪，我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老师的那辆白色玛莎。“上车！”他把车窗落下来，探头冲我说。我很惊喜在这里碰上他，看来我们的默契不一般，出门的时间都能赶在一起！

能少走一段路，我很乐意。匆匆忙忙上了他的车，我听到他说：“没想到今天会突然下雨，看来明天又要去洗车了。”他一边控制着雨刷一边无奈地看着窗外还在下的小雨，却没有抱怨的意思。“明天恐怕洗不成了，未来三四天连续阵雨，会一直下上一段时间。”我打开手机确认天气预报，将打开的页面举到他面前。他瞟了一眼，叹口气，说：“下吧，下完这场雨也要冷了，秋天就真的来了。”是啊，雨一下才有了秋天的味道，树上的叶子在这场雨中掉落了不少，气温也比昨天低了五六度。虽然早就入了秋，但是直到现在，秋天才真的要来了。开始变得萧瑟寒冷的秋天。“是啊，秋天要来了，万物都将在这个时候凋零。”我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有些悲观地说。

“说得没错，不过这个万物的范围里可不包括人啊，因为我们有空调这样伟大的发明，所以什么时候生命都不会枯萎。”说着他调高了空调的温度。看起来只是为了调节气氛的一句话，我却觉得他在暗示我什么。“是啊，我们还有棉衣，所以一年四季都能自如地活动，不像花草树木，都有固定的活跃时期，过去了就沉寂下来，直到来年春天才能苏醒。”我也轻轻笑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很认同我的话，无声地点头。

雨天的路上有个特征，人少车多。几乎全都是开车出行的，看不到一个步行或骑车的。车多了，再宽的路也难免要堵塞，更何况雨天能见度差，所有车子都不约而同放慢了行驶速度。我们的车夹在车流里，在雨幕的掩护下一点点向前进。从住的地方到商场原本只需要十几分钟车程，这么一耽误，生生比平时慢了一倍还多。不过老师一路没有任何怨言，哪怕堵车，哪怕等了五分钟都过不去一个十字路口也从来不怪我，还生怕我自责似的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雨天出门果然有不一样的感觉，平时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行色匆匆，偶尔慢下来看看路上的景色也不错。雨中的街道别有一番美感呢。”

对于他的理解和体贴，于我来说就像深渊，包裹我吞噬我，让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在这样的关心面前我实在没办法保持清醒，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一些在心里尘封的想法。大胆的，叛逆的，不被外人所知的，最隐秘也是最珍贵，最幸福的想法。可是我永远不会把它们透露给任何人，它们存在心里，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蜜糖，一旦释放出来，就会变成毁灭我生活的炸弹，炸毁一切美好。我不能这样做，我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那份心情就让我永远藏在心里吧。哪怕痛苦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