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1暗河入天启

走出司乐坊后，莫问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月上梢头了，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有巡逻的城卫驱逐逗留在街道上的行人。

从扈大娘他们的态度上来看，他们在柳家覆灭后便被赤王箫羽拉拢了过去，自己今日这番言论或许会传到赤王的耳朵里。

不过不重要。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况且扈大娘他们也不一定会告诉赤王。

经千金台一事后，他们也在心里掂量到底应该站在哪边。

应该说千金台一事后，人人都在观望，除了已经深陷其中的人。

第二日萧瑟和雷无桀便早早的出了门，整个雪落山庄的仆从也忙碌了起来，准备将常用的东西搬往永安王府。

司空千落倒是比起之前要沉稳了不少，和徐管家对着物品清单。

司空千落和萧瑟的事情可以说是整个雪落山庄的人都心照不宣。

“下雪了。”

莫问记得自己母亲曾经也说过，自己是在一个雪夜出生的，所以身体孱弱，天生畏冷。

天启城的雪总是下的比别处早些，也冷的厉害，莫问拉紧了身上披着的大氅。

“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了。”

司空千落抬手冲着莫问打了个招呼，确定物品无误后走了过来。

“雪月城的雪比这还大呢！我们雪月城最不缺的就是风花雪月了。”

莫问轻笑一声，垂眸应了声确实如此，就再无下文。

“你要出门吗？”

莫问垂头，对着手掌呼了一口热气。

“嗯，出门看看。”

“萧瑟说最近天启城来了许多人，都挺不简单的，你出门要小心啊。”

莫问笑着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来的有哪些人了。

只有暗河，才能让萧瑟如此警惕。

想来那天自己离开赤王府，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就是他了，

苏昌河。

希望你最后还能从这漩涡中抽身。

天启城，太多人的命都埋葬在这座城里，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你也来了。”

北方人在下雪天都不会撑伞，而他，一年中只有几天不会撑伞，那几天应该是在修补那把伞。

“一个是赤王的人，一个是萧楚河的人，走在一起是否有些奇怪了。”

“我今日，只能算得上重游故地，你也不是萧楚河的人，不是吗？”

莫问进了一家茶楼，一群仆从正在忙忙碌碌的布置高台，客人很少，多半都是等茶楼里这位说书先生的。

“你这般说我倒是反驳不了，既然无事，那就坐下来喝杯茶，好好听听今日的故事，这个说书先生是整个天启城说书最好的，今日他开场，来迟了可就得等两天了。”

苏暮雨放下手中的伞，神色平静的看着一楼客堂的人越来越多，二楼的桌上倒是很少。

“你倒是常来。”

一个面容青涩的仆从上了茶和点心后就退了下去。

“以前来过，一个朋友开的茶楼，算是捧场。”

这里是整个茶楼视线最开阔的一个位置，四周都有帘幕垂下，遮挡住众人探究的视线。

在死讯传开后还留着这个位置，足可见这座茶楼的主人同莫问的交情不浅。

“距你上次来天启，应该过了许多年了吧。”

苏暮雨垂眸，抿了一口茶，尝不出有多好，看到桌面上茶单上那漂亮的价格，苏暮雨顿时面色严肃起来，这也算是世间顶好的茶了，须得好对待。

“嗯，上次来天启城，还没有这茶楼。”

“哦，那你上次来天启去了哪些好玩的地方？”

苏暮雨摇了摇头，放下手中喝完的茶杯，下面的说书台也已经布置好了。

“说不上有趣，去了千金台，雕楼小筑，学堂，还有钦天监。”

闻言莫问倒是感兴趣的挑了挑眉，钦天监可不是谁都能去的，更何况还是暗河的人。

“钦天监没能进去，国师看起来不太欢迎暗河的人。”

苏暮雨提到此事也略微有点无奈，莫问直接笑出了声。

“可能是怕你是去杀人的吧。”

苏暮雨摇了摇头，神色平静。

“国师在，若真想杀人，必须要先把他引开。”

莫问故作害怕的耸了耸肩，将身上的大氅拉的更紧。

“幸好你不是去杀人的。”

苏暮雨垂眸，微微摇了摇头，他那次去，也算是去杀人的。

“当时的琅琊王萧若风，算是一个任务。”

莫问闻言倒是真的被惊到了，茶也不香了，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哪有暗河的精彩。

“谁接了？”

“谁也没有接。”

莫问面色疑惑，任务还能不接。

“从前的暗河，只能算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杀手组织，很多事情都没有选择。”

莫问闻言来了兴趣，暗河身后还有人，这可以算是暗河最大的秘密了。

“你直接就给我说了？”

苏暮雨垂眸，轻笑一声。

“你不一样，况且，这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妄图掌控暗河的人也尽数被除掉了。”

透过苏暮雨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送葬师和执伞鬼，暗河的最佳搭档，一步步走进天启城，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摆脱了别人的控制。

“我的母亲，你也曾经见过？”

苏暮雨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笑。

“远远的看过了，隗姐很开心的模样，这样就很好了。”

莫问嗓子莫名堵了一下。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生活？曾经想要到达的彼岸？”

苏暮雨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眼神清亮，一如往昔。

“这种简单平凡的生活，就是最想要的。”

莫问眼眶微微发酸，这种简单的生活，却让他们用尽全力，费尽心思都不能成功。

野心是斩不断的，而杀手，注定无法堂堂正正的生活在光亮下。

所以彼岸，注定只能是个到不了的心愿。

母亲也应该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会拒绝苏昌河的招揽，决定离开暗河吧。

楼下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始了，人满为患的客堂里拍板叫好的声音混着人来人往的吵杂声，这些烟火气，都是苏暮雨想要的。

等离开了茶楼，已经日上三竿了。

两人一道去了苏暮雨暂居的朝来客栈，听苏暮雨说，上次来天启，也是住的这里。

甚至还是同一间房，不过客栈老板和小二都已经换了，菜也不如当初做的那般好了。

“苏暮雨，别让暗河的人来天启城。”

两人对视良久后，苏暮雨垂眸，却始终没说什么。

最后还是莫问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苏昌河，若是没有猜错，他应该在那里。

曾经的柳家所在的旧址，被火烧后莫问重新建了一所宅子，很大，莫问从未住过。

倒是便宜了他。

干净的宅子，大门大咧咧的敞开着，偶尔能看到里面的仆从出入其中。

一个住客栈，一个住大宅子，真是截然不同的待遇，完全不同的性情。

他俩能够成为朋友，真是世间的奇迹。

“我在想你还有多久才能找来，比预料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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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城不管是对于苏暮雨还是苏昌河来说都是相同的高手，物是人非。

全勤了，保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