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7）

坐在马车里，何昭君看向坐在一旁的刘绶：“阿绶，她的家人真的会那么狠心的对她吗？会不会是你们想的太多了。”

刘绶放下手中书册道：“我们有没有想多，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

刚进入程府，何昭君就知道刘绶她们是真的没有想多，楼垚见此上前一步，接着长袖的遮挡坚定的握住了何昭君有些冰凉的小手，何昭君感受到手上的暖意，转头看向楼垚微微一笑，随后大步的跟上走在前面的刘绶。

程始看着这一行人，说实话他是有些心惊肉跳的，这五公主可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这一下子突然拜访 该不会是来抄家的吧，程始有些拘谨的行礼道：“不知公主前来所谓何事啊？今日我程府有一点小事，可能会招待不周，不如公主……”

还没等程始说完，刘绶便抬起手制止，开口道：“程将军不必多说了，此次前来我就是为了你们的那一点小事的，顺便带走我的亲卫。”

亲卫？听到刘绶的话，程始几人皆是一愣，他们程府怎么会有五公主的亲卫。

刘绶不管程家一行人心思如何，径直朝着声音源处走去，刚走进便看到了笔直跪着的程少商，何昭君见此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萧元漪，随后小跑着过去想将程少商扶起来。

但是却被刘绶先了一步，刘绶将一脸倔强的程少商扶起来：“怎么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了吗？”

程少商没有回应，而是跪下朝着刘绶行了一个大礼，高声道：“属下青鸾，拜见公主！”

程始、萧元漪、程止和姗姗来迟的其余程家人见此都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程老夫人呵呵干笑道：“公主，你这是作何啊？”

刘绶将她的亲亲手下扶起之后走到程老夫人面前：“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对程少商并无多少感情，既然当年孤城之时你们可以将她毫不留情的割下，那就请你们在割下一次，就当她在年少之时死了便是。”

程始听后忍不住了，上前道：“公主，就算您是公主也不能强抢吧。”

刘绶：“青鸾告诉他们，我是强抢吗？”

程少商表情坚定，开口道：“没有，这是我自愿的，还请父亲拿出族谱将我划去吧。”

何昭君见此双眼泛红，看着独自一人与所谓的家人对峙的程少商，她感觉自己以前那么凶她，真是不应该，楼垚察觉到何昭君的情绪，紧了紧何昭君的手，然后给她递了一个帕子，何昭君见此利落的接过帕子擦起了眼泪。

程始听后震惊的看着这个一改往日温和反而锋芒毕露的女儿，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身为父亲竟是对他的女儿知之甚少。

站在后面的程止和桑舜华见到此场面也是不由直直的盯着那个满身尖刺的小侄女，两人眼中皆是同样的不解，毕竟谁会选择背叛有这血缘的亲人而去选择毫无关系的外人。

被程承扶着还在打着寒战的程姎见此想要上前，但是却被程承制止了，或许这府上只有他一人知道为何程少商会如此决绝，终归是他们这些身为长辈的错，惭愧惭愧啊！

看着几人沉默不语，也没有动作的意思，刘绶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几分，若是让那些与她时常打交道的老人看到的话便会知道，刘绶这个可恶的家伙耐心已经快要搞尽了。

只见刘绶一个歪头，瞬间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一群人突然出现将程家人团团围住，并且每人都手拿匕首抵着众人的脖子，那一闪而过的寒光告示着众人这刀有多锋利。

刘绶看向唯一没有被抵住脖子的程老夫人，语气依旧温和道：“老夫人，还请将族谱拿出。”

程老夫人已经被这场景吓到了，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由着身旁的老妪搀扶着才没让她立刻瘫软跪下。

接过程老夫人哆哆嗦嗦递过来的族谱，刘绶走到程少商面前：“是我帮你划，还是你自己划。”

程少商低头看着那古朴泛黄的族谱，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接过族谱和毛笔，坚定道：“我自己来。”

见程少商真的要亲自将名字划去，程少宫忍不住了，大喊道：“嫋嫋！你真的要舍下阿兄吗？”

程少商听后手中笔尖微顿，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将族谱上面自己的名字划去，甚至用力将其涂黑，让其完全看不出上面之前写的到底是什么。

程少商抬起头看向一副被背叛了程少宫，释然一笑：“阿兄，这是最后一次叫你阿兄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是怨恨的，我怨为何留下的不是你，我怨为何被放弃的是我，我怨你为何可以笑的那么灿烂无忧，每次的忧愁不是害怕夜晚之时从山上下来的野外袭击，不是为吃不饱饭而忧愁，每每生病痛苦之时，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是怨恨，不要说我小肚鸡肠，你们每个人都没有对我释放出哪怕一丝的爱意。”

“阿父，你很纯粹是妻子的好夫君，是阿兄们的好父亲，但是却不是我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能在旁人面前夸赞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儿，却未从派哪怕一个亲信看一看你的这个好女儿过得到底如何，是死了还是依旧活着。”

“二叔父，你是一个沉默的人，非常非常的沉默，当时我被董舅父他们的孩子打骂之时我向你求助，可是你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离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也是那次让我知道这程府到底有多冷，冷的让我无法呼吸。”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此番行为离经叛道必定不会有好的下场，但是我绝对不会后悔，与其在你们这些冷漠的人手下讨生活，不如另辟新路，说不定我可以做回真正的我，大不了便是一死。”

看着宛若一匹孤狼与至亲之人对斥的程少商，何昭君此时已经双眼含泪，若不是有楼垚的安慰此时估计早已泣不成声。

刘绶见此则是满意一笑，有魄力，很不错，看来这个伙伴她是交对了，晚上面对她父皇也觉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就在这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郎带着莲房走了过来，程少商见到莲房眼中的冰凉才消退，走到莲房身边从她手中接过木箱，温声道：“莲房你可愿和我一起离开。”

这个叫莲房的小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明显对程少商很是衷心，只见她转过身朝着程始几人跪了下去，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动作干脆利落，声音铿锵有力：“莲房多谢将军夫人幼时的收留之恩，但是女公子身边空无一人，于情于理莲房都无法割舍，自此拜别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