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

金人还是如约而至，何立作为相府大总管理应接待，从他们踏进宰相府的大门时何立就做好了准备。

一夜觥筹交错，金人首领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竟直接搂住一旁何立的肩膀，长着大嘴就开始称兄道弟，何立也似是喝醉了一般，用被酒润湿的声音和他大声的谈笑着，二人摇摇晃晃的走向客房。

可等到把那金人迎进了房内，关上房门，何立面上的笑立马就耷拉了下来，他转过身，从容不迫的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袍，抬脚间又变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何大人了。

晚间，白鹤侍奉在秦桧身旁，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无非就是让何立用心照顾，不要出差池，何立听过后就告退了，只是临走前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白鹤，白鹤感觉到了，却并没有看过去，而是依然专心的站在秦桧身后。低眉顺目，像一只听话的鸟。

等到何立退下，秦桧对身后的白鹤招了招手，白鹤的位置在秦桧的斜后方，这个位置秦桧能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她。

而另一边绿珠的位置则是绝对的保护位。白鹤走上前，微微俯身的站在秦桧身前，绿珠则在一旁用警觉的视线盯着她。秦桧起身走到了鸟笼前，白鹤亦步亦的跟着。

“你跟着本相多久了？”

【四年】

“竟然已经那么久了？”

秦桧似是感慨，结果绿珠手里的食盒，用小勺喂给笼子里鸟。

“因为你救了本相的命，所以本相平日里待你应是不错。”

白鹤内心冷嘲，可不是不错？杀人丢命的差事都派给她，她在秦桧手下这几年受得伤大大小小加起来不计其数，有几次都去了半条命，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句慰问，自己能活下来还多亏了何立偷偷给她的药。

他们的关系自从何立把她送给秦桧之后就必须隐藏起来了，太过亲密反而会招来祸乱。

白鹤不懂，明明这种做法只会招来猜忌，可何立还是把她推了出去，推到了最合适她的位置。白鹤有时做任务时会偶然想起何立把她送走的那晚，像对待一个物件儿一样把她拉到秦桧的帐前。

“这就是我在市井中捡来的那个，平时做事很是机灵，今日便送于宰相。”

白鹤躺在地上，仰着脸看着他，听着秦桧懒洋洋又慢不经的说道：

“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怕不是连杯水都端不好。”

声音隔着纱幔听起来模模糊糊的。那时候宰相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差，白鹤这时还有闲心的想，这人听声音就身体不好，怕不是活不了多久。

可当时的白鹤不知道，什么是祸害遗千年。就在她出神之际，何立出声了，声音淡淡：

“她现下虽瘦小了些，但只要精心养个几日就可以为宰相做事了。”

白鹤确实瘦小，被何立带走的时候她已经十岁了，可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跟在何立身边这五年，他在吃食上一点儿也没亏待她，可毕竟身子从小就亏空，将将养到现在，也只是一根略显势头的豆芽菜。

就这样白鹤留了下来，平日里秦桧交给他的任务大都是些简单的活计，比如磨墨、沏茶等杂活。慢慢的后期就教了她一些功夫，但跟蓝玉和绿珠她们的师傅比起来肯定要逊色许多，若不是他私底下偷偷瞧过蓝玉她们练功，说不定那晚死的就不只是蓝玉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