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凉薄之人

当秦艽轰地一声倒地的瞬间，思绪还沉浸在杀戮中的江氏兄妹才反应过来，江月率先放下手中的水晶球，看见秦艽浑身是血，嘴角不断涌现刺眼的红色，一下子慌了神。

她的胸膛忽起忽落，呼吸变得间续不断，嘴角不断涌出血沫，紧握在胸口的十指青筋暴起，只有依旧澄澈清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沉浸在无法自拔地惊惧梦魇中。

在这样巨大的痛苦中，她的目光却像是长长的线，穿越时光，再也找不到凝聚的焦点。

“你将与深渊恶魔为伍，以所爱之鲜血为食，在永恒的黑暗中，尝遍无尽的苦楚。”

“像你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在淤泥中沉沦！”

“在十字架上好好忏悔吧，但像你这样恶毒深沉的，我觉得神不会原谅你的。”

“是你把我们的国家害成了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她轻轻呢喃着这句话，心中涌起无法言喻的巨大的悲欢，像是一把利刃，切割着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直到最初坚定的信念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直到那些人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不清，痛意依旧如野草般无边无际地生长。

秦艽伊莱……克斯……

昔年的记忆如飞梭，快到抓不住任何存在，在某个奇异的角度，她只感觉此刻自己好似从在万米高空之上，失重感让心底涌起强烈不安的同时，却带着一股几近解脱的快乐，目光在触及到那个向她极速飞来的金发男子时，左眼一颗泪散落在风中，却清晰落在了今生的地板上，在狼魔的怒吼与撞门声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凉薄之人，如何偕老。”

宛如天籁的女声缥缈又遥远，仿佛响在云端，秦艽血液中翻滚的寒冷渐渐消退，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对上江月通红的眼眶。

江月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江月哽咽着，目光中闪着泪光，当怎么呼唤秦艽都没有反应时，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悲伤像突如其来的海啸，瞬间吞没了她。

江问来，滚滚的生命之种，再吃一颗。

江问僵硬着脸庞，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殊不知眼角的猩红早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秦艽生命之种？

秦艽确实已经无力到抬不起手来了，她只好顺着江问递来的手，把那颗绿油油的种子吃了下去，不过几息间，她感觉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一股浓郁的生机在体内扩散，呼吸也平稳起来，她见江氏兄妹身上的伤也全好了，看向滚滚目光有些惊奇，却并没有恶意。

秦艽江问，你可真是有个了不得的召唤兽。

似乎知道是在夸自己，有些疲惫的滚滚骄傲地挺挺胸膛，却发现少女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它身上了，有些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却淹没在了狼魔忽然猛烈的撞门声中。

秦艽在江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望向已经摇摇欲碎的木门，深知这里根本待不了多久，只能给他们一个缓冲喘息的机会。

她看向一旁墙上的窗户，足够一个人通过，而后又看看空间戒指里的各种丹药，对上江氏兄妹疲惫却关切的目光，抿抿唇，心中忽然做了一个近乎去赌的决定。

秦艽我把狼魔引来，你们从窗户里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