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姑娘习惯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温柔身为洛阳王温晚之女，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还从未有谁像十五城这样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这样的对待让她颇为不适，总想说些什么才好。

“谁说我是空手来的？”十五城从袖中取出巴掌大小一坛酒，递给了白愁飞。

“只有大白菜的份吗？小白鱼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温柔见他只掏出一瓶酒，炸毛说。

“温姑娘和王少侠又不好酒，我准备的自然不是酒了。”十五城从怀里掏出一包牛皮纸包着的蜜饯，递给温柔，“京城聚味坊的果饴，排了好久的队才拿到的，你和王少侠分着吃吧。”

“怎么让我和小石头吃一份蜜饯……怎么不叫他和大白菜分酒喝？”温柔接过蜜饯，手上递到王小石面前，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地问。

“我以为你们俩吃一份，应该会开心，不是吗？”十五城拿眼睛来回扫了一眼王小石和温柔，就见他们俩的耳朵根都红了。

白愁飞眼见着温柔在十五城手里吃瘪，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

十五城见温王二人对视羞赧，没再继续逗这两个小孩子，又多解释了一句：“这酒有点辣，后劲儿足，确实不适合你们喝。”

白愁飞揭开泥封，酒香泠冽，扑鼻而来：“好酒！”

装着这酒的坛子很小，白愁飞先抿了一小口，剩下的酒也才够喝三口。

白愁飞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那酒入口醇厚，微带清凉，等入喉之后两息，酒液入了胃，才有烧灼感渐起，就像从胃里燃起了一把火，烧得人心里都烫。

“好酒！”白愁飞细品之后，再一次感叹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东风’。”十五城答道。

“‘无心亦无滞，舒卷在东风’，好名字。”王小石说。

“王少侠这就想错了。”十五城笑着说，“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东风’。”

白愁飞酒量很好，可此刻这三小口酒，仿佛让他生了醉意，他看着十五城盯着他的那双眼睛，竟有些读不懂那里面的光亮。

这是白愁飞第一次不敢看别人的眼睛，他只能看着下方的万千灯火，喃喃重复道：“‘……上青云’。”

胸口热热的，跳得很快，白愁飞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有了热度。

“小飞既然想飞，把目标定在苏梦枕身上未免有点太低了，不如往更高更远的地方看一看。”十五城说，他站在屋顶上，像是在看天上的月亮，又像是在看远处的灯火。

白愁飞握紧了手里的空酒坛，他听到有人说：“这酒叫‘东风’，又叫‘醉春风’。”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科举放榜之后，鹿鸣会武宴上唯有一甲三人才能有幸得饮御赐之酒。

那酒的名字，就叫“醉春风”。

白愁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十五城，这个神秘的、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对他兴致勃勃的人正笑着，温柔和王小石正在一边打闹，好像并没有听到这酒的别称。

白愁飞想问他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可在接触到十五城的眼神的时候又像被噎住了一样，什么都没吐露出来。

十五城蹲下身，坐在白愁飞身旁。

原本呼啸着掠过的风被挡住了，白愁飞想，他也许读得懂那亮晶晶的眼睛，但他此刻不敢读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