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的母亲

第二天早上，警方联系上了杨瑜母亲，她听到女儿的死讯后悲痛欲绝，在电话里哭的声嘶力竭。黎宁等她平静后表示希望她来一趟A市配合调查，她很快应下来，连夜坐了飞机赶了过来。

　　但一看到杨瑜的尸体，她又悲伤起来，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哭个不停。她皮肤很好，估计保养的不错。衣着得体，举止也透着一股贵气，想来也是一个矜持的富家太太。但看到女儿遭此劫难，她还是不顾形象的痛哭，如心被撕裂般的弓背垂泪，一下下的捶着桌子，许久才平复下来。

　　真吵。

　　黎宁暗自评判到。

　　看着平静下来的杨瑜母亲，黎宁开始提问：“那么林女士，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您回答，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黎宁不知道她的悲伤中有几分真实，只是不屑的挑挑眉不说话。

　　“…好。”林文哭了一阵很是疲惫，眼眶湿润，神情中透露着悲伤。她低垂着头小声应答黎宁，看起来很没精神。

　　“嗯，那首先，关于杨女士她为什么忽然离家，您有什么头绪吗？”

　　“小瑜她…平日里有事都不怎么和我们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开始也以为她和平时一样，出去玩几天就会回来…结果…”林文这么说着，一边又要落下泪来，却又尽极力忍住了。

　　“嗯……那她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说什么关系比较差的人。”黎宁没管林文有什么反应，淡定的继续提问。一旁记录的警员略有些惊讶，似乎不满与黎宁的冷静。

　　在她眼里，林文就是一个失去女儿无比悲恸的人，看到黎宁如此平静她暗道顾大队长没有同情心。

　　“小瑜平时，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一时要说有什么仇人，我也想不出来。”说着，林文又露出一副哀伤的神色，似乎在后悔对女儿的放纵。

　　听到这里黎宁有些犯难。杨瑜和父母关系不好，那从林文身上能找到的线索也就更少。略一思考后黎宁又提问道：“那…您认为她来A市是什么目的呢？或者什么其他的线索呢？”

　　“……对了，她当初就是在A市上的高中，可能这次来A市也是想来探望一下老师什么的。”林文越到后面神情越是奇怪，似乎对自己说的话有所怀疑。

　　“是吗…”黎宁微微低头沉思，她注意到了林文的神色异常，但没有打算在此深究，转而又提问到：“那她有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可能知道她的行踪吗？”

　　“她倒是有一个从初中就认识的朋友，叫齐欣。我们两家是邻居，所以她们关系一直都没淡过。”

　　黎宁要来了齐欣的联系方式，微笑着说道：“可以了，林女士，感谢您的配合。”

　　“嗯，好的…顾警官，希望您，能尽快抓到凶手。”林文说着后退半步，向着黎宁深深鞠了一躬。

　　“好的，我一定尽力。”黎宁说着扶起了林文，坚定的看向她，待其转身又嫌恶的翻了个白眼。

　　黎宁知道林文有东西没交代出来，所以她这一句话让黎宁感到很不满。又要赶快抓住凶手又不想配合调查，黎宁怎么能对林文有好脸色。

　　一旁的小警员看到黎宁这一番神情过后终于是忍不住发问：“顾队，你对林文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但她的态度已经不必多说。

　　黎宁平静的看着她，几秒后笑了出来：“哈哈哈，你刚入职不久吧？”虽说黎宁有略微隐藏起自己的不屑，但这份情绪还是自然的流露了出来：“看不出来吗？她明明应该是个优雅的妇人，但却不顾形象的大哭大叫；问询的时候她也明显有些东西没交代出来，想必抓不抓得到凶手对她而言也并不重要…而且，她演的有些过火，还是要稍微收一收才更得人心。”

　　说着，黎宁停顿一下又继续补充：“啊，其实她还有一些细微的破绽，比如举止神态什么的。”黎宁抓着手上的文件摊摊手，似乎毫不在意。但那名小警员却被她的推论震惊到了，呆呆望着黎宁说不出话来。

　　黎宁看着那小警员惊讶的眼神耸耸肩，转身打算前往A市二中。　

　　“您好，我是A市刑警大队队长，我叫顾兰馨，现在有一起案件需要你们配合调查。请问本校有没有毕业后返校的学生的相关记录？”黎宁说着向保安出示了警证，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那名保安看起来有些吃惊，想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学校怎么突然和违法犯罪扯上了关系，不过还是点头回应：“哦，有的，有一个返校生记录表。”他目露惶恐连连点头，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那大约半年前的记录有留存吗？”

　　“应该是有的，我给您找找。”保安说完就走进传达室，翻找一阵拿出一个本子递给黎宁。

　　“好，谢谢。”

　　黎宁翻开本子寻找杨瑜名字，却一无所获。她有些失望的将本子还给那名保安，站在原地稍稍思考了一会，又走进校园找到了教导主任。

　　满溢着青春气息的校园让黎宁恶心，无论是教室内的朗朗书声还是操场上喧闹的笑声交谈声都令人烦躁。

　　人总是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做出最蠢的事情。

　　黎宁在内心里感叹道。只是路过操场她就已经看到三个为人际关系郁郁寡欢、五个想表白又害怕被拒、七个被老师批评就犯中二病的少年人了。

　　什么时候才能更成熟些呢？

　　黎宁嘲笑着这群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丝毫没有注意自己也正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女。

　　走上楼梯，黎宁便注意到了站在走廊中间的中年男子。他大约四五十岁，衣服整洁但洗的有些褪色，应该是个节俭的人。全身上下没什么太值钱的品牌货，但款式布料都属中等偏上，似乎也不会为钱财发愁。中年人常见的臃肿身材，一脸严肃的样子。

　　“陈主任…对吧。您好，我叫顾兰馨。”黎宁身体微微前倾，抬眼看着陈主任的脸，一边出示了警证：“现在需要您回答几个问题，请您配合一下。”她的语气不容质疑，这态度让面前的人有些紧张。

　　“哦哦，好的顾警官。”他听到黎宁是警察时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和蔼的回应。

　　“嗯，好的。那么您对杨瑜这个人有印象吗？”黎宁笑着提出第一个问题，顺便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哦，她啊。”陈主任一听名字就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她就是个问题学生啊，迟到早退翘课，打架，搞小团体，管都管不住。当初她父母又交钱又求人的，好不容易才把她给送进来，结果呢？唉，真是…”他边说着，边摇着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黎宁点点头，看来林文隐瞒的事有这一部分，毕竟这不算什么光彩事。提及杨瑜可能来A市的目的时她的迟疑也有了答案，想来林文也知道杨瑜不会特意跨越两千公里来看望她并不怀念的母校。从思绪中脱离，黎宁笑着继续提问道：“那您觉得…她有没有什么关系很不好的同学或者老师呢？”

　　“诶呀，那可多了。”陈主任说着身体后仰，瞪大了眼，一拍手做出一副感叹的样子：“她班上的同学，有一多半看她不怎么顺眼的。老师呢，费力费时，结果还是管不住，看着她就来气，关系怎么能好？”他说着神色又严肃起来，似乎很是气愤。

　“嗯……这样啊。”黎宁苦于线索再次中断，思索一瞬，转头向陈主任要了一份杨瑜班级学生名单。随后，她又接到电话，得知先前调查的路段监控有了结果，又匆匆赶回了警局。

　　“在12月9日晚十点到12月10日清晨六点开往城郊的车辆有些多，共一百三十七辆，我们一一联系了车主，这是名单。”

　　黎宁接过名单，大致的看了两眼，这时黎宁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走到楼梯处，看到来电人时却感到眼前一黑。

　　“喂，高翰，有什么事吗？”黎宁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不耐烦。

　　“兰兰，之前我忘了说了，你和江烟她似乎很投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代我多去照顾下她。”对面的人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

　　“她怎么了吗？”黎宁有点紧张。她和江烟真的很合拍，她们就像两个多年不见的知己，黎宁自然不希望她有事。

　　“这事…说起来还有些复杂。”戚高翰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解释情况：“江老师他的妻子，也就是江烟的母亲，在江烟七岁的时候因车祸去世了。自妻子去世后，江老师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对江烟的陪伴和照顾很少。去年…江老师他也因病去世了…他在病床上和我说，他很后悔对江烟的疏忽，但他已经没机会弥补了，希望我以后能在各方面多帮帮她。但江烟她，或许是童年的经历，她对所有人都很是防备。前天见了你，她难得笑得很开心。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多陪陪她，也算是代我感谢江老师的提携之恩了。”

　　黎宁听完后有些感慨，良久后回答道：“嗯，我一定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