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歧路

大概是犯春困吧，周末一直快到10点，安宁懒洋洋地从被窝爬起来，磨磨蹭蹭地换了衣服，洗漱。

一大早，李响就去市局了，桌上的早饭早就冷透了，安宁放微波炉里稍微热一热，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着。一顿早饭几乎要吃成午饭。

春光明媚，阳台上那两盆绿植长得郁郁葱葱的，很是苍翠。

刚吃完早餐，李响打来了电话。

李响“媳妇儿，起来没？”

李响握着手机，笑了笑。

“起了起了，早饭也吃了……”安宁连忙应道。

李响“行，还是挺有纪律的啊，知道要吃早饭。”

手机里传来李响低低的笑声。

安宁无奈地笑了笑，“什么纪律啊……”

李响摩挲着玻璃茶杯，弯了弯唇角。

李响“对了，媳妇儿，我今天下班后有事就不回去陪你吃饭了啊，你也别等我了。”

安宁转念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今天好像是曹闯的忌日。

曹闯一直是李响和安欣最敬重的师傅，干了一辈子老刑警，最后牺牲了。

对于曹闯的牺牲，安宁心里一直存有疑惑。当年，李响究竟看到了什么？事情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还是说……安欣的执着一直是对的？

从曹闯牺牲的那天起，李响脸上的阴云越积越深，安欣执着于真相，始终不肯翻过那一页。

“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安宁轻声问道。

李响“不用了。”

李响垂了垂眼，看着办公室里安欣的方向，淡淡道。

李响“我和安欣去就行了。”

安宁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墓园

李响蹲在师傅曹闯的墓碑前，仔细擦拭着墓碑上落下的灰尘。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李响“看了师娘他们刚才已经来过了。”

李响回去头，看见安欣捧着一束菊花，站在曹闯的墓碑前。

李响“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你带花来。”

李响起身走到安欣面前。

安欣“不管他是不是一个好警察，但他至少是个好师父。”

安欣沉声道。

李响“你说什么是好警察？”

李响看着他，反问道。

李响“六年前，如果是你赶到了现场，你会怎么做？”

两人一起对着曹闯的墓碑鞠躬。

安欣所以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欣六年了，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李响看着曹闯的墓碑，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安欣上前，准备把花束放在墓碑前，这时李响一下子就瞥见了那个小小的设备。

他上前从安欣手中夺过花束，一把扯出那枚录音设备。

李响“你以为录下来就能当证据了吗？”

李响幼稚！

李响气愤道，将东西丢到脚下用力地踩的稀碎。

安欣“警用设备，损坏要赔偿。”

安欣冷眼看着他，只是淡淡补了句。

李响将花束放到曹闯墓碑下，转身就走。

李响“守着你的这些规矩，你一辈子也斗不过坏人！”

李响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安欣“所以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对吗？”

安欣对着李响的背影喊道。李响停下了脚步，回头深深地看着他。

李响“重启调查报告，是不是又没通过？”

李响“几次了？还不长记性是不是！”

李响指着安欣，尖锐道。

李响“六年前没人信你，现在也一样！”

安欣气愤地走下台阶，对着李响喊道。

安欣那是因为你！一直藏着掖着！

安欣始终不讲真相！

李响对着安欣大声喊道。

李响“就算我不隐瞒，结果还是一样！”

李响无奈地看着安欣，缓和了口气。

李响六年前，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师父只剩下一口气。

李响“当时徐江已经死了。”

李响有些沉痛地说道。

李响“没有证人，没有证词，就算我说了，还能改变什么？”

李响无奈地对着安欣，解释道。

李响“伤的无非只有市民对警察的信任！”

李响“不管是师父，是你，还是我，我们为京海的治安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就因为一两处错误，就要把一切都抹杀掉！凭什么！”

李响激愤地喊道。

安欣执拗地看着李响，愤愤道。

安欣“所以你和师父，都认为，你们维护了市局全体警察的名声，你不可笑！”

安欣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分贝，气愤地指责着李响。

李响不想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安欣“李响！李响！”

安欣气红了眼，追着他喊。

李响快步往台阶下走，充耳不闻。安欣冲下台阶，拦住他的去路。

安欣“李响，我就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后悔过？”

李响看着他，眼睛发红。

他慢慢坐下，有些颓丧。

李响“我每天都在后悔，但那又怎么样？我至少比你强！”

李响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手里攥着那个皮夹子，他很是现实道。

李响“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梦想，有本事你就实现它。”

李响很是刻薄地看着安欣，嘲讽道。

李响“你要是觉得你是正义，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别活得像个废物一样！”

安欣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瞪着眼看着李响，解开了那一颗勒着的扣子，甩了甩手。

李响丝毫不在意，他挑眉一笑，故意刺激安欣道。

李响“我是刑侦队队长。”

李响“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马上让你滚蛋！”

安欣咬着后槽牙，对着李响的脸，狠狠给了他一拳。

安欣“李响！”

安欣“你根本不配做警察！”

安欣“安宁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安欣“你根本不配娶我妹妹！”

安欣咬牙切齿地指着倒在地上的李响，气愤道。

李响“配不配，你说了不算。”

李响从地上起身，拍了拍灰尘。

安欣气的很想再给他一拳。

李响“要是打出了血，安宁那你没法交代。”

李响很是欠揍地看着安欣笑道。

安欣气的牙痒痒，但也只能收起了拳头。

李响不在意地笑笑，抹了抹脸，起身经过安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响“总算不怎么守规矩了。”

李响笑了笑，走下了石阶，离开了墓园。

安欣气愤地甩开他的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强忍着怒气，一言不发。

回到警车里，安欣从怀里掏出一支笔，一打开连上耳机，里面清晰地播放出李响的话语。

“当时，师父只剩下一口气……徐江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