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看着手机里的游戏，无意识地操作了几下，眼睛却开始放空。
他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房门，期待有人敲响它，然后再委屈地质问他为什么放学不等她，虽然他从来没有等过她。
但是今天不一样，是他说放学后带她去医院的。
可他被气得冲昏了头脑，并不想去做那看起来是讨好她的事情。
放学已经一个小时了，她就算是爬也该爬回来了。
“砰！”
程锦烦躁地将手机一关扣在桌面上。
她不会自己去医院了吧？
有钱吗？一个人能好吗？
想到昨天看到的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他心忽地一痛。
雷厉风行地换衣穿鞋出门。
他去找她，就这一次，他告诉自己。
他先去了趟学校，并没有看到人。
他心里失落一瞬，却忽地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带着自己无法克制的惊喜回头，随后又像一个破了洞的气球迅速瘪下去。
是白荷。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问：“你怎么还没回家？”
白荷笑道：“我等我朋友呢，我不是看你早就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程锦僵硬地牵起嘴角，因为容貌俊美不显违和：“我也来找朋友。”
面对昔日的暗恋对象，程锦觉得自己心如死水，看着白荷的一颦一笑，他满脑子都是叶木青。
他现在很急迫得想见到她。
还没等他开口，白荷又开口了，看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又带着隐隐的乞求：
“程锦，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朋友他，已经回去了。”
程锦没注意到白荷说最后一句话稍显的落寞。
他陷入天人交战的两难之中。
一边是从未求过自己而自己暗恋过的对象，一边是叶木青。
过了好一会儿，他最终点点头：“走吧。”
他想，她如果去了医院，都这么久了，他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遇见她，如果她还在，那他正好可以接她回去。
这样一想，程锦心里好受了点儿。
只是一路上白荷说的什么他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是在走神就是心里的焦虑溢于言表。
白荷也不在意，等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成功看到隔壁房子里的某一间房间里隐约的人影。
她找了个容易让人误会的角度，故意拉着程锦在门口说了许久的话，程锦虽然心里着急，却强撑着耐心奉陪。
尽管这时候他已经后悔得要死了。
就在程锦分神之际，他忽地感觉侧脸一痛，整个人朝旁边跌去几步，差点儿摔在地上。
他暴怒地看向来人。
“你他妈有病？”
全然没了风度，愤怒和莫名的担忧失落两股情绪搅得他整个人都不清醒起来。
只觉得要狠狠揍这个家伙以解心头之恨。
于是，还没等白荷解释，程锦像一头猛兽朝聂津晟冲了过去，两人拳打脚踢交缠在一起。
白荷吓得呆住了，不明白怎么事态一下发展成这样。
她只是想借程锦激一激聂津晟，莫名觉得这样可以让聂津晟生气，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让两个人跟仇人似的打了起来。
她连忙制止：“津晟，程锦，你们别打了！”
聂津晟抽空道：“你站一边去，一会儿再教训你。”
白荷一噎，憋得眼眶通红。
程锦不满：“你他妈教训谁？你以为你是谁？”说着又一记勾拳上去。
聂津晟轻松避过，他到底学过防身术，很快就制服了只知道用蛮力的程锦。
程锦大汗淋漓，筋疲力尽，眼神却依旧凶狠。
聂津晟仍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松开！”程锦怒吼。
白荷立刻劝说道：“津晟…他，你松开他吧。”
聂津晟沉沉地看了眼白荷，随后松开了手。
白荷眼睫颤了颤，不敢去看对面的两个人。
程锦狠狠地瞪了聂津晟一眼，好一会儿，他才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心里很着急，想要快点儿见到叶木青，不乐意和人再纠缠。
目光一次也没有落在白荷身上。
“津晟，你没受伤吧，我…”白荷话没说完就被聂津晟出声打断。
“我记得白伯伯并不允许你在上学期间谈恋爱。”
白荷垂头：“是…”
聂津晟没说什么，径自转身。
白荷却敏锐地察觉到聂津晟的怒气，她心里一时又怕又喜，乖乖踱着步子跟了进去。
程锦心中猜测着叶木青去的医院，便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医院门口，程锦冷不丁抬头，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透过医院的玻璃门看到，叶木青安静温柔的侧脸，她柔嫩的手指正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脸上。
他认出来，那个男的是付臻。
他捏紧拳头，冲了上去。
付臻这家伙下流低级，是为了捉弄他故意接近叶木青的吗？
付臻刚一抬头，就被揪着衣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程锦厉声：“付臻！你真有种看我不爽就冲我来！”一拳便挥了过去。
付臻偏头躲开。
他虽然受了伤，但是多年摸爬滚打，更不是程锦这种花拳绣腿能对付得了的。
程锦被压在医院的铁质长椅上，整个人委顿下去。
不止有自己一次又一次被制服的挫败。
更有无尽的难堪和羞愤。
叶木青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一眼，她的目光就没落在他身上了，甚至连制止付臻的动作都没有，任由他保持这种被俘虏的屈辱姿势。
程锦第一次认识到，他曾经无数次的，给过叶木青的难堪。
见程锦脸色灰败下去，叶木青开口：“付臻。”
付臻了然，松了手。
程锦绷紧唇，起身看着叶木青。
叶木青眼神不躲不避。
良久，他声音晦涩道：“冬恩，跟我回去吧。”
他上前一步，蹲在叶木青面前，又道：“跟我回去吧，我和你道歉。”
为他过去的鲁莽无知，为他所做的一切恶事。
他顶着一脸的伤，语气听起来可怜又内疚。
叶木青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眼角的淤青上，声音轻微：“疼吗？”
程锦牵起嘴角：“不疼。”
抬手要握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立刻躲开。
他的手一顿，抿了抿唇，收了回去。
眼神仍带着不易察觉的乞求看着她。
叶木青看向一旁盯着她的付臻，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付臻点头“嗯”了一声，上前牵住她的手。
两人无视了程锦的存在径自要离开。
程锦震惊地起身，两人交握的手掌像一把利剑一样割在了他的心口，鲜血淋漓。
他一把推开付臻，将叶木青拽至身后，充满敌意地看着付臻：
“我说过，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不要玩弄她的感情。”
付臻轻嗤一声，觉得程锦跟个没长大的熊孩子一样，幼稚之极。
虽然他不可否认一开始靠近冬恩是有过这个打算，因为程锦这家伙确实很碍眼。
叶木青要掰开程锦的手指，程锦立刻回头，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加大。
“他不是什么好人，冬恩，你别被他骗了。”
叶木青暂时放弃了松开他手的想法，道：
“程锦，我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我的父母亲兄，可以不用管我这么多。”
程锦怒吼着反驳：“怎么不可以？！我不是你哥哥吗？！”
话落便见叶木青平淡的眼神看着他。
程锦内心酸涩悔恨，恍然想到他这个“哥哥”做过的事情，有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
更何况，从前他没有把她当妹妹，现在，以后，更不可能。
他想和她有的关系，不止于此。
叶木青说：“程锦，你先回去吧，回家后我们再说。”
程锦张口想拒绝，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又为什么一定要回家说。
如果回家和他说，那她现在和付臻要去做什么，他不敢想，也不敢相信。
他害怕她和付臻会接吻，会做情侣一切会做的事情。
到时候他一定追悔莫及。
可是叶木青看着他的眼神让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顾她的想法强硬的乱来，会丧失一辈子和她交流的机会。
那样的代价同样是他无法承担的。
该死的，这是一个死局。
程锦眼眶泛红，咬牙垂着眸。
望着付臻和叶木青相携离开的身影，程锦自嘲一声，心中泛起细密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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