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漩涡

乱飙（四）

陈书婷坐在亭子里喝花茶，看着回来的黄瑶，随口问了句："你小叔和晓晨怎么样？"

黄瑶如实回答："刚刚看到在钢琴那边。"

陈书婷笑了："也就是小叔，省了我一大心事。"

黄瑶支起画架，调着颜料，轻轻嗯了一声。

"等你们两个上了初中，就让你小叔给你们两个辅导功课。"

黄瑶在画布上重重落下一笔浓绿，"听说小叔很厉害。"

陈书婷点头："你慢慢画，我有事出去一趟。"

黄瑶勾唇，混合湖蓝色和白色，"今晚回来吃饭吗？妈妈？"

高晓晨自从开始叛逆以后就没有这样问过陈书婷，她摸了摸黄瑶的脑袋："妈妈今晚就不回来了，你和晓晨，阿盛一起吃晚饭。"

"好。"

黄瑶静下心来，手上铺色的动作不停，心里却在暗暗分析。

父亲去世，跟强盛集团脱不了关系，高家兄弟一定知道内情，在此之前，父亲郁郁了很多天，就是从香港回来之后。

怎么让他们开口？怎么去试探才能不露马脚？

把画笔伸进水桶，轻轻晃着，颜料在水中晕染荡出层层波纹，她快速搅动水面，出现一个漩涡，刚要拿出来甩干水。

她猛的警觉，自己现在就是这支笔，陷在漩涡里，执笔的人是高启强，她松开手，画笔落入水中，高启强对自己放下戒备的那天。

眼看着画笔沉底，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高启盛像一条毒蛇，心思之缜密似乎很难逃脱，她形单影只困难重重，又有谁能帮自己呢？

靠自己查真相，估计要等到十年二十年。

现在唯有按兵不动，这个念头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还不捞出来？"

黄瑶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捞却被高启盛抢了先。

冷色的水顺着他指尖滴落，他甩了甩水递给她。

她思虑太深，以至于高启盛皮鞋踩在青石板路的声音都没听到。

伸手接过，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吧。"

高启盛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两下，"想什么呢，画笔都不要了。"

黄瑶嘴角的肌肉紧了紧，柔声道："洗的太用力了。"

高启盛嗯了一声，拉个凳子坐在侧边，"稳扎稳打，你有的是时间。"

一语中的。

黄瑶重新沾起颜料，甜甜应了一声。

我还有的是时间。

太阳西移，高启盛竟然出奇的有耐心等到黄瑶画完。

"小叔，你不忙吗？"

高启盛从神游中被叫回，"这两天不忙，在家陪陪你和晓晨。"

这话听的黄瑶毛骨竦然，只能干笑两声。

"画放这里晾一晾吧，你开学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妈妈都给我准备好了。"

高启盛仰头看着天空，想着要干点什么，守着两个小孩实在无聊。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黄瑶道："你多高了？"

黄瑶一头雾水，"一米五六。"

"够了。"

他快步往别墅走，边指挥黄瑶："我去叫晓晨，你到车库等我。"

黄瑶拧眉，这又要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