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失态

程语一脸轻松：“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坐下吧。”

　　他们没有离开餐厅，直接面对面坐下。

　　黎冰见对面的人半天不说话，莫名有些紧张，两只手缠在一起，眼神忽明忽灭的盯着他，以此来掩饰焦虑。

　　程语将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但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抿了口茶，不急不慢的观察眼前人。

　　黎冰终于有些按耐不住，正想试探：“你……”

　　“你们争斗的时候，你有想过了结他吗？”程语柔声发问。

　　“！！！”黎冰心里一震，即刻否认，“没有，是他先动手的！”

　　男人推了推眼睛，眉眼的微光一闪而过，单手支颐，“我知道，但据我了解你那时已经脱离他的掌握，完全能够逃跑。但你没有，你反而往他腿上捅了一刀，如果我没猜错他脖子上的刀痕也是你造成的。”

　　黎冰语速急切又激动：“我那是正当防卫！我跑的又没他快，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后追上我，再将我拖回去。”

　　程语注意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嘴唇翕动，眼神是漂泊不定，似在掩饰什么。

　　如果只是应急造成恐惧，她的话只能掩饰想要杀人的动机。但她的肢体表情却出卖了她，她在害怕，不是精神上，是身体上。也许她曾经有过不可告人的遭遇，比如——校园霸凌。

　　程语尽量保持和蔼可亲，他本人长得清隽温润，说话实如三月春风般温柔，让人很舒服。

　　然而放在黎冰眼里却不是这样，之前她也以为对方是个温和幽默的人，现在看来未必，温柔的面具下藏了把尖刀，三言两语将人逼入绝境。

　　难怪黎江这么多年也没给她换别的心理医生，是她自己看走眼了。

　　黎冰心不由发毛，咬了下下唇，努力使自己呼吸变得平畅，快速将自己状态调整好。不至于在交锋中落于险境。

　　程语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在等她。

　　黎冰直视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片刻后开口：“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如果我真的下手了……

　　程语见杯中茶尽，又给自己倒了杯。在对方的凝视下，问：“你在动手时你能确定你意识清醒，控制身体动手吗？”

　　黎冰猛地一震，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我……”她犹豫一下，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

　　黎冰努力回忆那时自己是什么状态。她记得她拿着刀对准了那个人，也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手。

　　可当时为什么要动手？为什么潜意识里还想杀了他？

黎冰望着自己的双手,感觉仿佛心中所思所想都变得模糊而难以理解。她的眼神失落而又迷茫,仿佛陷入了思考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程语勾起嘴角，温和的笑道：“我知道，连你自己搞不清。没关系，这是病，我们可以慢慢治。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受‘人’蛊惑了，不是嘛？”

　　黎冰听他笑有点头皮发麻，心里打起退堂鼓。

　　“至于……”程语看着满脸迷茫的黎冰，“至于你将罪责转嫁给别人，也是受‘人’指使。”

　　黎冰猛的抬头，全身血液凝滞，“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冰到底是个高中生，手段还太嫩了，没有成年人的狠辣和果决。

　　程语一根食指敷在嘴唇上，示意对方小点声，“你的做法有点……漏洞百出。”他找了个合适的词来修饰。

　　黎冰如同掉进冰窟里，脸上笼上一层阴霾，语气冰冷：“你想要什么？”

　　程语耸了耸肩，答非所问：“我只是个小小的心理医生，能做什么呢？”

　　黎冰冷笑道：“我看未必。”

　　程语叹了口气，“你不信就算，大家都拿钱办事，哪有那么多事？你要是肯配合我好好治病，我以为不用一天到晚被你爸叫来。”

　　黎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上是他留下来的名片。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对方既然答应出手替她解决。

　　有这般手段，他绝不只是心理医生。

黎冰将名片塞了回去，夜里凉风习习 ，朝她脸上刮来。

　　她站了许久，直到夜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