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此后，柳清安将在鬼屋中抓到的恶鬼，连同三张符咒中的一张一并交给了管辖这一片的特殊办事处。

彼时，那些人还在悠闲地喝着茶、感叹着最近似乎没什么工作量，丝毫不知辖区内竟发生了性质如此恶劣的案子，纷纷当场愣住，随后拍案而起，说一定会给他们、和那些无辜受害的游客们一个圆满的答复。

“回来了么。”

八岐大蛇听见开门声响，并未回头，咬下一口捏在手里的茶叶蛋，慢慢咀嚼着。

蛋和蛋制品类的食物是现代食物中祂的接受程度比较高的食物种类之一，还有制作中加入了樱花或是樱叶的食物。

自然，含有大量的化学香精，以及调味料放得多一些的食物都是不被祂所接受的。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食品化工相当发达的缘故……祂现在已经变得异常熟悉它们的味道，甚至不需要小口浅尝，包装袋刚一打开一个小口就能精准地鉴别出来。

“嗯。”这声回答里还带有事情已经办妥了的意思。

柳清安拎着装着杀好的山鸡的塑料袋，换好鞋进了厨房把东西放下，路过客厅时还不忘瞧一眼祂在做什么。

“今天吃炖鸡吧。难得买到一次真正的山鸡。”

“嗯。”八岐大蛇愉悦地眯起眸子，指使化蛇把散落在茶几上的蛋壳扫进垃圾桶里。

洗干净手把鸡放进锅里炖，再把买回来的菜放进冰箱里。

柳清安端着一盘鲜花饼回到客厅，坐在八岐大蛇身边，倚着柔软的靠背，拿出手机打开许久没再登录的游戏。

太久没上线，之前所在的顺位寮约莫已经将他请出去了罢。

【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

谁人的低语似一粒入水的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水面。

游戏主界面剧烈地波动着，熟悉的庭院景色随着荡漾开的波纹碎作一片片的水光，自波纹的中央又逐渐浮现出了里世界的景色，晃动着渐渐趋于稳定。

【请努力认真地对待这个世界……不要自顾自将它当做儿戏一场……】

那人的嗓音微颤，从中不难觉察到被极力压抑着的悲伤。

一本打开的线装册子漂浮在画面正中央，题在左边页上的墨迹似是未干，散发着一股草木清苦的味道。

【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这句字迹刚劲有力、几近力透纸背的话既是那人一笔一画、郑重万分地留记下来谆谆劝导有缘得到馈赠之人的话语，也是这本空白书册的名字。

顾名思义……也许往后若是改变了平安京的命运，大约会被记录在这本书册之上。

柳清安点击右上角的墨色叉号关闭这本书册，心中思绪翻涌，久久难以平静。

看来从前定下的静观其变的想法要随之改变了。

从前他并不在意平安京是否会迎来毁灭，认为那是真正身处在那个时代的人们所要烦扰的事，而他只同蛇神一起，见招拆招，将神堕的伎俩悉数奉还，做到不让神堕最终覆盖了八岐的存在就好。

本质上还是把这当成一场由制作方操纵的游戏，而现在不一样了。

平安京……他能真正地做到冷眼旁观，看着这样一个也算是真实的世界走向毁灭的结局吗。

并没有人逼迫他，他也大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管自己想要去管的事情。

然而，假如这是真实，不是游戏。就拿海国入侵来举例子……一旦平安京如游戏中的一样，未能抵抗住入侵，达成海国占领了玩家庭院的失败结局……

就再也不会像游戏那样将齿轮强制性地逆向运转，给予玩家们重新逆转结局的时间，让玩家们得以迎来重新守护住平安京的结局了。

……这一点。他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尽管也曾经是游戏中从最初秉着决心与热血宣誓“平安京绝不会被毁灭”，到随着制作组接连不断地放出使平安京濒临毁灭的一成不变的考验而逐渐心冷，最后彻底失了温度与喜爱，变为了感叹着“平安京什么时候才会被毁灭”的一员。

若是现实……

不管是为了想要给这四年来的喜爱题一个圆满的句号，还是出于作为一名这游戏中从来只会被官方赠予圆满结局的玩家的自当有的不甘，他……并不想要平安京在玩家眼中已经安然度过的结局里走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