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未至黎明

2028.1.20 8：00A.M 凌寒家中

“Hello？看得见我吗？”凌寒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上一次开播是什么时候？自从发生了生化武器袭击之后，她就再也没时间开直播打游戏了。

观看的人数比她上次开播少了很多，但是弹幕还是一样的活跃，向她问好，关心她现在的情况，在别人眼里她毕竟只是个打游戏很厉害的小姐姐。

“哎呀还好啦，军方的救援很迅速，我没有受太大损失，危机解除之后我不就第一时间开播了嘛。”

见过了这么多的枪林弹雨，丧尸异形，这时候坐在舒服的电脑椅上打开很久没有打开的游戏，看着弹幕接二连三蹦出的问候，凌寒的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

打完最终boss之后看到一条条滚动出的制作人员名单一样。

“200米，你们看见了没？这个方向有个人蹲在那里。”凌寒娴熟地起狙解决掉了埋伏在山谷里的敌人，弹幕里一如既往地刷起了赞叹。

“帅啊......”

“主播不会真是职业军人吧，这枪法......”

“我连人在哪都没看见。”

“还剩五个人了，在这里蹲一会儿就往地图中心跑。”凌寒话还没说完，突然自己控制的角色突然中弹倒地，变成了木盒。

“啊？我怎么死的？”凌寒看了看死亡回放，在她背后的房顶上，一个架着狙击枪的人正向这边跑。

“我装消音器了啊，这怎么看到我的。”凌寒懊恼地摇了摇头打算再开下一把，手机突然“叮咚”了起来，有人发消息。

“主播翻车喽，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很喜欢主播的一句话：”

“《标准结局》”

凌寒随便打开手机瞄了一眼，是李玉婷发来的一个定位，还备注着“下午两点”。

“刚才......刚才那是节目效果，我故意的，下一把下一把。”凌寒把手机收起来，继续直播。

2028.1.20 1：00P.M X市街道

点了一份外卖当午饭吃完后，凌寒出了门，走出单元楼的大门，恍惚间看到几个狰狞的丧尸追着一个男子向这边跑过来，她心头一颤。

“林振宇，这边！”她下意识准备掏枪，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眼前的景物也恢复原样，没有什么丧尸和被追着满地乱跑的男子，人群来来往往，三五辆汽车从容地穿过街道，仿佛这场灾难从未发生。

“应该是游戏打多了。”凌寒晃了晃脑袋，正巧她要坐的公交车就停在公交站牌下。

刚走上公交车，刷卡的“嘀嘀”声也是如此熟悉又陌生，这座城市停滞了几乎整整三个月，终于重获新生。

“据悉，受不久前刚刚结束的生化袭击影响，世界五百强企业，全球知名的制药公司——鹦鹉螺制药集团宣告彻底破产，所有分公司在一夜之间全部搬空变卖，请各位再看看手里那些标着鹦鹉螺标志的药瓶，从今天之后，这些药瓶将彻底成为一个时代的纪念。”公交车上的广播报道着鹦鹉螺公司的结局，危机解除之后，所有的分公司突然人间蒸发，公司的职员不是已经确认死于生化袭击，就是完全消失，情报部门完全找不到他们的去向，突然消失的鹦鹉螺，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突然就倒闭了......前阵子我老伴犯心脏病，还是他们的药救了命呢......没想到啊......挺过了人祸，没挺过天灾......”凌寒身边的老太太喃喃自语，阳光透过窗户，那一头白发显得格外刺眼。

“我儿子和孙女三个月前还出差去了Y市和鹦鹉螺谈什么商业合作，生意谈没谈成不知道，东家先黄了，哈哈哈。”

老人有一茬没一茬的念叨像是在回忆三个月前的生活，更像是细数着自己身边离开的人们。

“奶奶，您儿子孙女一定都会没事的，毕竟我们都活下来了，再往后啊，就是好日子了。”凌寒听到老人的念叨，低声安慰。

“前些天儿子给我回电话，他们没事，孙女还去鹦鹉螺当职员了，哈哈哈，鹦鹉螺都没了还当什么职员，这小子就会撒谎。”

“至少咱都活下来了，活着，日子就有盼头。”坐在前面的大爷回头笑着搭话，“咱活了这么大岁数，啥灾啥难没见过，这不，又活过一年了吗？”

话题很巧妙的就从鹦鹉螺被引到了新年的年货，烟花，公交车上的氛围仿佛也和灾难之前不太一样了，人们有意或无意的搭着话，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人们都一样以温暖的笑容相待。

公交车到了站，凌寒挥挥手和老人告别，下了车，眼前的酒吧，李玉婷发定位的地方，两个穿着便装的熟人正一脸微笑地向她招手。

“玉婷姐，程煌！”凌寒向他们跑过去，和李玉婷拥抱在一起。

“城市恢复运转了，军队那边也给我们放了假，可以出来待几天。”李玉婷松开凌寒，看了看一边看着的程煌。

“正好也快过年了嘛，和老朋友见见面。”

“嘿嘿，上次从军事基地出来之后咱们还没见过面呢。”凌寒这才突然发现熟悉的四人组少了个人。

“林振宇那家伙呢？你们没叫他来吗？”

“他现在还在处理生化袭击的善后工作，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最近各种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据说还发现了疑似鹦鹉螺的小型地下据点，你知道他就这样，闲不住。”程煌耸耸肩，“不过你放心，本来让他去也是带新人的，你们都是从那鬼地方出来的人，能遇到什么危险？”

“那货才多大啊？啥时候有实力带新人了？趁我们不在出什么风头......”凌寒没好气地吐槽了几句。

“先进去吧，我们好好喝一杯。”

酒吧里没有多少人，毕竟现在是下午，没多少人会选择这个时候来酒吧消遣。

“一杯玛格丽特，谢谢。”凌寒快步走向吧台。

“另外两位呢？要点些什么吗？”吧台的服务生转向程煌两人。

“一样。”李玉婷也走过来，完全没注意到吧台附近有个人一脸惊讶地盯着她。

“一杯明天见（see you tomorrow）”程煌也接着回答。

“这杯喝完可就真明天见喽。”凌寒笑着打趣。

“我习惯喝度数高点的酒。”

“到时候喝多了可没人把你拖回去。”吧台附近的女子笑着搭话。

“灰雁？”李玉婷才注意到刚才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人，“你怎么在这？”

“附近酒吧就这家还开着，不来这去哪？”灰雁看上去已经喝了不少，晃着手里还剩半杯的酒，脸上有些微红，“玉婷姐，你还欠我一杯呢，要不一起？”

“话说我刚刚在这也看见毒牙了来着，在那边......欸？我看错了？”灰雁指着那边的空椅子。

一听到毒牙，李玉婷也向那边看去，没看见他的身影，但是总有一种他就在不远处的感觉。

“这家伙比林振宇还难请，惦记他干嘛？该出来的时候他绝对不知道从哪里就蹦出来了。”程煌接过调酒师端过来的酒，刚要喝下去，却发现调酒师的脸也有些眼熟，“等会......你小子？”

“队长，好久不见，还是你穿军装的时候更帅一点。”调酒师也是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却笑得和小男孩一样灿烂。

“张科？你......”程煌认出了眼前的人，眼泪一瞬间溢出眼眶。

“这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队长......我......”张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没想到灾难结束之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队长再见。

“你小子，还真命大啊。”程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着使劲拍了拍张科的肩。

“啊......真是感人的一幕。”灰雁把手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你都喝多少了？”李玉婷刚想阻止，灰雁却轻轻推开她的手。

“今天高兴嘛，反正你请客，哈哈哈哈。”

看着久别重逢聊得正火热的战士们，凌寒知道目前自己应该不会有啥存在感，搬了个吧台椅坐在一边，自己慢慢品味着手里的玛格丽特。

大家都在啊，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

凌寒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坐在自己旁边，和林振宇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什么，笑得很放肆，却也那么迷人。

“公孙喆......”

如果他没有去鹦鹉螺，现在是不是也和大家在一起呢？

恍惚间，凌寒透过杯子的投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墨镜的人站在自己背后，看着聊得正欢的四位战士。

“毒牙？”凌寒刚想开口，那人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暗示她别出声。

“别和他们说我来过，能看到他们现在都平安无事，就足够了。”毒牙凑过来小声说完，就转身走出门去。

“支付宝到账......”听到转账的声音，李玉婷下意识转头向四周看，却只看到毒牙的背影闪出酒吧，门轻轻地再次关上。

凌寒从李玉婷的脸上没看到什么异样，但总感觉那一瞬间她已经察觉到了，却没有再追出去。

2028.1.20 8：00P.M X市街道

和战士们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打着酒嗝有些微醺的凌寒走下公交车回到自己的小区，晚上的风有些凉，不知是助长了醉意，还是吹醒了心智，她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那天的景象仿佛仍在眼前。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开枪吗？”凌寒把枪顶向那张已经异变的脸，手却在不住的颤抖。

“那就开枪吧，死在你的手上，很荣幸。”公孙喆的声音因为异变也发生了变化，他在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回正常，“忘了我吧，我们就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永远也不会相互理解，永远也不会真正达成一致。”

异变的骨刃突然向她发起袭击，一声枪响，公孙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街道。

开枪的是林振宇，她从始至终都没说服自己扣下扳机。

“干嘛呢？就这么愣在这里？”身后的声音把凌寒从模糊中唤回现实，她回身，公孙喆的身影却就这样站在她身后。

“公孙......林振宇？”一阵寒风彻底把凌寒彻底吹醒，眼前的身影从一个人分裂成两个人，还是那个她烧成灰都认得出来的林振宇。

“从刚才下了公交车就愣在那里不动，喝多啦？”林振宇身边的那个人凌寒也认识，就是她一直向林振宇打趣的那个“林姑娘”，林雪。

“话说上午打游戏的时候我好像排到你了，枪法不错，可惜开完枪没有赶紧换位置。”林振宇有一茬没一茬地提起上午的事情。

“嘁，你这大忙人居然还会有心思打游戏？”凌寒没好气地吐槽，和这个面瘫在一块，她不知为何只有一肚子火气。

“我和林振宇搞定了任务就回来了，打算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林雪说着他们出任务遇到的事情，三个人一起向小区里面走去。

“你们过年不会也要出任务吧，程煌他们说好了过年的时候要拉我们去队里聚聚来着。”凌寒看向林振宇和林雪，“毕竟也只有到那个时候大家才能到齐了。”

“得看那时候还有没有任务了。”林振宇的回答还是那么不靠谱，“话说我也不想错过和大家聚一聚的机会，但是危机还没完全清除，很多地方都脱不开身，还会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说了和没说一样......”凌寒小声嘀咕了一句，“喂.....”

“下次有任务的话也叫上我吧，这假期也太久了，搞得我才是那个啥活不干只知道干扰你们的人一样。”

林振宇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虽然能看见他笑也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单元楼下，凌寒挥了挥手独自向里面走去，林振宇和林雪目送她离开也准备打道回府。

“话说你为什么想起来要考到安全局工作？警局那边你不是干得挺顺手的吗。”

“老爹那边也不缺我一个，再说了——”林雪耸了耸肩，“你一失踪就是半个月，连个消息都不回，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安全局的工作可不是......”

“你已经说过三次了，我知道。”

“好，我就当你知道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