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诉心意

2027.10.29 10：25P.M 中央指挥室

时间紧迫，凌寒两人跑到指挥室的最深处，首长的办公室，还未进门，就看到门口散落一地的文件和报告，还有一个掉在地上的终端，屏幕上沾着血迹，上面除了各地发回的战报消息，还有一篇还在编辑的文件：

当日七点二十五分，已经确认失联的午队成员意外返回军事基地，经检查，幸存人员伤情比较危险，已经转入各单位医疗站进行集中隔离治疗，其余单位保持作战警戒，等待寅、辰、巳、未、申五支作战小队返回。

当日七点三十分，基地外门口出现小规模“幽灵”作战单位，安排堡垒外机枪塔扫射歼灭，五分钟后，敌方单位全歼，指挥部认定情报泄露，准备撤离军事基地。

七点四十五分，军事基地内突发士兵哗变，军队出现大批变异症状，传令各单位加强战时管制，军队医疗站其余医护人员全部出动，变异原因正在查明。

七点五十五分，查明变异原因，系午队伤员携带变异病毒在医疗站突发变异，在军队驻地医疗站内释放孢子毒气造成范围性感染，军队战斗力难以继续维持，指挥部决定向其他战区申请增援。

八点十分，启动备用方案，尽可能转移情报文职人员和医疗单位，首长亲自坐镇指挥压制军队变异情况，初步获得成效，建立隔离带和隔离区域，已保全大部分军队有生战斗力量。

八点三十分，不明军事力量袭击基地，各单位发现大批生化兵器和重型火炮，具体来源不明，正在进行最后的部署，全体单位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增援到来。

.......

“然后这里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一群畜生！”凌寒气得把终端摔在地上。

“几乎所有的特战军队都派出救援幸存者了，基地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驻军......”李玉婷转过身去，凌寒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何况还用我们的战友......算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李玉婷推开首长办公室的门，只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站在办公桌前，凌寒二话不说扣动扳机，身影应声倒下，趴在办公桌上，又滚落下来。

李玉婷认得那张腐烂的脸，一路走过来她看到了太多熟悉的脸，她盯着那双空洞的眼睛许久，以至于凌寒喊她都没有听到。

“没时间发呆了！得先把任务完成了！”

凌寒随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扔给李玉婷，随后自己检查了一下外面的无线电传输设备，设备并没有受到损坏，还能向外发送消息，凌寒立刻接通所有小队的终端频道。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总部已经沦陷，请各小队守护好自己所在的幸存者营地，任何事宜请自行解决，我会很快联系其他战区。”

凌寒重复了三遍内容，随后接通最邻近战区总部的指挥室。

“南部战区中枢沦陷，请求其他战区接入指挥网络，继续资源调配工作，还有，请部署防空导弹系统，随时拦截南部方向，袭击者黑入了我们的导弹发射装置，我们正在阻止导弹发射，但我们对我们的行动不抱任何希望。”

又是重复几遍，也没管对面如何回复，凌寒立刻离开，再接通国际通道，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向对方表明，袭击方利用洲际弹道导弹携带GS-1病毒对各大国进行打击，请立刻部署防空导弹系统，做好群众疏散工作。

凌寒又换了俄语重复了一遍，随后关闭通讯，坐在地上，高压环境下的一连串输出让她此刻大脑有些缺氧，不管对方有没有把她的通讯当回事，她都已经做到了所能做的全部，接下来就是去关停导弹发射装置，如果她们真的能做到的话。

“凌寒！”李玉婷在办公室里喊了一声，凌寒爬起来过去查看，李玉婷已经把秘密文件解码出来移动到了局长抽屉里的U盘上，看到李玉婷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我觉得，你最好看一看这些文件。”

“不是让你传输吗？你怎么还自己看上了。”凌寒也凑过来，眼神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滞。

“这.....这是.....鹦鹉螺公司各分部的位置......还有......样本清除试剂的......制作配方？”凌寒难以置信的一遍遍翻着电脑上的文件，直到翻到一个文件最后的署名。

公孙喆......

“这些是他发过来的？为什么？”

凌寒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公孙喆为什么会给军方提供自己公司的情报？

想起来之前在研究所看到的实验报告，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走吧，现在还不是仔细研究这些的时候。”李玉婷本来就是想让她看一下这些，但现在看凌寒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等我们出去了，说不定你还能看见那个老战友，到时候亲自问他不就行了？”

李玉婷貌似不知道，那个在研究所高台上和他们对峙的怪物，就是公孙喆......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已经死了的战友发回情报才这么震惊。

凌寒叹了口气，默默把文件关掉，拔出U盘，把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她还有任务。

李玉婷搬开一边局长办公室的文件架，在墙上摸索了一阵，用力一推，一道暗门露了出来，这是刚才翻首长文件的时候发现的。

两人跑进暗门，中央控制室就在不远处，这道暗门正好将指挥室和控制室连通，不然她们还要顶着那群怪物跑好远的路。

李玉婷撞开中控室的门，只看到变异的怪物站在巨大的观测窗前，背后，导弹架在了发射台上，已经点火。

明亮的火焰点亮了整个中控室，李玉婷才看清，毒牙躺在地上，四肢全被未知的黄绿色粘液束缚住。

“毒牙！”没等凌寒拉住她，李玉婷已经冲了过去，扑到毒牙身边，想帮他撕开地上的粘液，怪物回头，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人形，上身裸露着，血液从逐渐恢复的伤痕间一滴滴落下，金色的瞳孔定定地看向李玉婷举枪对着他的凌寒。

“你他妈还活着？”凌寒连开两枪，可她知道这枪杀不死眼前的怪物。

身后的导弹发出尖啸，闪耀的火光划破了天空的黑暗，成了一片绚烂的烟火，只不过这片散射向四面八方的烟火，带去的却是......

“末日的气息。”公孙喆狂笑着，张开双臂，向面前的三人展示背后的图景，“旧世界即将走向末日，我们的新生即将降临，你不觉得这很美吗？凌寒？”

“国家的防空部署机构不是吃软饭的，你的手段太低级了。”

“快走，这里危险！”毒牙尽力挣扎，奈何那些粘液如同胶水一般，他动弹不得。

“我不会丢下你。”李玉婷抽出军刀绞进那团粘液中，终于是撕开了一个口子。

“那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连同你我。”公孙喆背后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变异的翅膀又一次伸了出来，全身的肌肉又一次异化，在凌寒面前。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凌寒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问过自己，如果最后真的是这样的结局，她会怎么做，每次的答案都是不置可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变异的公孙喆，可这一次，她举起了枪，挡在李玉婷和毒牙面前，面对这个病毒塑造的怪物，她的心里只有怒火。

怪物呼啸着俯冲下来，凌寒开枪逼对方闪开子弹，没想到对方直接硬接下子弹扑向自己，再抽出霰弹枪已经来不及了，利爪擦过自己的脖颈，脑后，一阵劲风就在同时掠过。

公孙喆变异的身躯被迫改变的飞行方向，毒牙挣开了粘液束缚，刚才的一拳虽然没打中，倒是吓退了它。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毒牙一跃而起截住了公孙喆，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直接把公孙喆从空中打落，摔在了门口的位置。

“你真的是人类吗？”凌寒看到这一幕，心里对毒牙的妖孽程度评估又加了一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玉婷看到公孙喆又爬了起来，立刻开枪压制，密集的子弹把刚站起来的公孙喆又打趴了下去。

“我来掩护你，毒牙！”毒牙回头看到瞄准姿势的李玉婷，她比起记忆里的那个李玉婷改变了许多，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她又经历了多少？毒牙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一番火力压制让公孙喆也有些火大，咆哮着飞速冲了过来，硬接下凌寒的霰弹枪贴脸轰击，把三个人全部撞了出去，观测窗应声碎裂，公孙喆掐住凌寒的脖子，其余两个人飞出了基地的建筑。

2027.10.29 10:30P.M 导弹发射平台

毒牙在空中紧紧护住李玉婷，又一翻身把她抱在怀中，双腿落地，以他的身体素质，居然毫发无损。

“你们又何必......负隅顽抗！”公孙喆抓着凌寒缓缓飞近地面，金色的眼球盯着地上的两人。

“闭嘴吧！我今天已经够烦了！”凌寒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力扎进怪物的手臂，从他的手中挣脱，跳回李玉婷两人身边。

导弹发射场地此刻还留着燃料的难闻气味，以及一地的残渣碎片，若作为最后一战的地点，这里却也是个好地方。

“那就让你们看看，最终的进化！”公孙喆的声音已经变异到听不出来，只剩怪异的尖啸和嘶吼，在这种声音的“召唤”下，基地中的“幽灵”一跃而下，簇拥在公孙喆周围。

“公孙喆！”凌寒正准备拿着霰弹枪和那群“幽灵”决战，头顶上一串子弹扫射而下，风卷残云一般扫清了刚跑出来的“幽灵”，公孙喆也在扫射之下被重创跪在地上，身上变异的肌肉又变回了人形。

凌寒跑过去一记膝顶把公孙喆放倒在地上，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把公孙喆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又一拳，打在公孙喆的脸上，不知为何，眼泪也从眼眶中滑落。

“你不是公孙喆，你才不是！你这个病毒捏造的怪物，把那个公孙喆，还给我！”

“可我就是......公孙喆啊.....”怪物还在笑，用着公孙喆的脸，公孙喆的声音，嘲笑着此刻的凌寒。

凌寒又是一拳打在脸上，连皮肉都打裂开，金色的眼球裸露着，变异又一次覆满全身。

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凌寒的肩膀，把她拉离了变异膨胀的公孙喆，同时又是一刀，插在公孙喆的眼球中。

“说过好多次了，保持清醒，多灾多难小姐。”林振宇扔下刀拉着凌寒跑回直升机下，看着身体逐渐膨胀的公孙喆。

凌寒没有理会他难得的玩笑话，呆呆地盯着那团肉球，触手从中伸出，揪起地上的“幽灵”尸体，又拽回膨胀的变异体中，最后成了一团巨大的肉团，骨质的触手从中一根根钻出，最后又长出两只巨大的螯钳，巨大的金色的眼球快速抖动着，不可名状的尖啸几乎要刺穿每个人的耳膜。

“原来那个怪物就是公孙喆......”李玉婷才明白凌寒当时的表情，身旁的毒牙向前走了一步护住她。

“喂，你搁哪出来的？”程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两人身边，并且和毒牙一如既往的过不去。

“我还想问你死哪去了。”毒牙没心思回应，狙击枪掉在楼上了，此刻也只能靠手里的两把军刀，还有这副改造过的身体。

“各位，上飞机！地面上......”灰雁话还没说完，两根触手就拍了上来，只能急忙变向闪过去，倒是把首长吓了一跳。

“早知道我就不上来了，我这老骨头再给晃散架喽。”

“哈哈，首长，这笑话真不好笑，我认真的。”灰雁手忙脚乱的操纵直升机躲开一根根拍过来的触手，拉动直升机继续向上升。

“只能靠你们了，我只能在上面提供一点援助。”几个弹药箱从天而降，落在导弹发射平台的边缘。

“没想到这东西能长这么大。”一根触手拍下来，程煌刚准备把李玉婷拽开，一边的毒牙抢先一步，他只能一个翻滚躲开，差点被砸成饼。

“我其实能自己躲开的......”李玉婷和毒牙对视了一眼，没有谁再说话，枪口瞄准那只巨大的金色眼球，把所有的火力全部倾泻上去。

毒牙踩住砸下来的触手，又紧接着两步跳上肉团，谁想到骨质的触手全部成了攻击的武器，肉团本身却极其柔软，一脚踩上去，毒牙直接陷在了里面，从肉团中又窜出两根柔软的小型触手，捆住毒牙就要塞进肉中，任他是多大的力气，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济于事。

李玉婷甩出去一颗手雷，程煌紧接着在空中打爆，把困住毒牙的位置炸散了片刻，毒牙这才脱困。

“多亏有你们。”毒牙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留下这一句。

“我们是战友。”程煌没有看他，而是专注于攻击那个肉团散开的地方，在肉团的里面似乎是怪物的内脏，发着荧光。

“当初就应该把那个火箭筒扛过来，轰死他丫的！”凌寒翻滚躲过螯钳的横扫，手枪的攻击对那庞然大物来说不能说毫无作用，只能说，确实毫无作用。

“弹药箱就没有扔把好用的枪吗？”凌寒踩在触手上把林振宇拉了上来，让他没被两触手夹死，怪物的身躯还在不断蔓延，连平台上的设施都被卷入其中成了触手和螯钳的一部分，几个人只能退出到平台的外围，躲开一根又一根触手，向着里面的肉团开火。

随着肉团占据的地块越来越大，中央的球体裸露了出来，在无数小触手簇拥着发出金色的光芒。这给了天上的直升机定点打击的机会，边缘的异生组织也感知到了打击，收缩了一部分把金色的球体包裹起来，成了肉团中的一个巨大花苞。

灰雁在直升机上发射机载火箭弹，肉团把导弹吸收了进去，随后很快在内部炸开，金色的球体又一次裸露出来。

“它好像会把附近的东西吸收进内部......”灰雁嘀咕了一句，“子弹会被缓冲所以失去威力，但我就这一颗火箭弹。”

地上的战士们趁机向裸露出的金色球体开火，也不知道这些密集的子弹能对怪物造成多少伤害，但看怪物抽搐的程度，应该很痛苦。

皮肉组织再一次把金色的球体包裹起来，但是他们已经没有火箭弹可以用了。

“只要有东西能从内部炸开，就能对付这怪物。”灰雁回忆着飞机上还有没有爆炸物，可就在这时一根触手弹射上来拍向天上的直升机，尽管偏了一些没有打中机身，还是蹭到了尾翼的位置，灰雁死死握住操纵杆才不让直升机失控。

“差点挂在这......”灰雁定了定神，瞄到了战术屏幕上的自毁程序。

“首长，我想赌一把，你先跳伞！”直升机掉了个头离开怪物的触手攻击范围。

地面上，林振宇用抓钩枪拉住伸出来的触手，肉团里立刻伸出几根软体的小型触手抓住了他，并且准备把他拉进那团“花苞”。

林振宇等着它拉近，只有这一次机会，手里捏着的手雷在这一刻拉响，对着肉团甩下去，“花苞”毫无准备的把手雷吸收，在林振宇被拉进“花苞”之前炸开，金色球体露出了一部分，抓住的林振宇的触手也被炸断。

就在林振宇刚跑回几名战士身边，他看到了更离谱的事情就发生在他头上。

一架直升机俯冲出了战斗机的架势，直挺挺撞向怪物，随后不出意外的被触手抓住挤碎了螺旋桨，送进那团“花苞”。

地上的人无一例外地停了下来，满脸写着疑惑，程煌转头看向身边的灰雁，刚想问些什么，才发现眼前的人好像此刻不应该出现在地面上。

“灰雁？”

“嘿嘿，一点小操作而已，就是不知道飞机这样用......能不能报销。”眼前的人傻笑着挠了挠头，此刻的众人好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声巨响，被卷进怪物体内的直升机发生爆炸，金色的球体也被直接炸裂开，黄绿色的液体像雨点一样洒下，触手一瞬间全部软了下来，一节节断在地上，看得出来，国家的直升机自毁程序做的很成功，甚至可以作为导弹使用。

“这算......结束了吗？”凌寒抹了一把脸上的不明液体，又一次顺手抹在了林振宇衣服上，林振宇只是一如既往地瞪了凌寒一眼。

“但愿结束了吧。”凌寒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盯着瘫作一团地触手和肉块出神。

就在这时，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又响起来，又有几架飞机赶来在几人头顶盘旋。

“寅队，我们是来增援的，幸存者营地那边已经基本完成了。”程煌的无线电里传回消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