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刘文随意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旁边的小孩儿好心把自己的书推了过来，刘文瞅了一眼，提不起兴趣，继续盯着宋轩。

那小孩儿撕下自己的作业本，有些肉疼的把空白的纸递给刘文做笔记，还给了他一支笔，刘文满心满眼都是台上讲课的先生，丝毫没注意到小孩儿的好意。

小孩儿做了半天笔记抬起头来发现刘文一字不写，悄悄地问:“叔叔你是不是不识字呀？”

刘文:？“你觉得我不识字吗？”

小孩儿点了点头，“你看宋先生讲得这么认真，你不做笔记真的好吗？”

刘文心说我来这看我老婆，怎么还真的当起学生了，没怎么想就顺口回复：“嘿，你这小孩，我都开始工作了，你说我识不识字？”

小孩儿沉思一会儿，“我爸爸也工作了呀，他每天在码头给人搬货，他也不识字，他说我家就指望我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呢。”

刘文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我……”

“班上的同学和我都差不多哦，我们的父母大多都是一字不识……”

小孩儿凑近了点：“原本啊，我爸觉得让小孩儿来读书太不划算了，还不如让我和他一起搬货，后来是宋先生去家访，好说歹说才让我来上的学，对了对了，我的学费也是宋先生帮我交的！就连这所学堂都是几位先生一起筹钱才建起来的！怎么样，宋先生很厉害吧！”

小孩儿神情很是骄傲，一边和刘文耳语，一边目光如炬的看着台上的先生。

刘文这下子真的懵了，沉浸在巨大的信息量中，像身边的小孩儿一样看向宋轩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狂热，“宋先生……很厉害。”

小孩儿的话刘文听不太清了，只是看着台上的先生，再一次发现他如此耀眼。

生活在黑暗里的人看不见一丝光亮，刘文以前的日子和真善美确实不搭边，不是他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他，在他眼里生命永远和金钱挂上关系，他拥有多丰厚的财产，手下就有多少惨死的冤魂，遇到宋先生之后，豁然开朗原来生命还有另一种活法。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也想不到竟有人能够……如此慈悲为怀，是的，慈悲为怀，明明是专属神佛的词语，此刻落在凡人身上也没有违和感。

一颗粉笔头朝刘文砸了过来：“上课时间不要讲话，自己不听不要紧，影响他人就是罪过了。"

等学生都走光了，刘文黏在座位上不起来，宋轩整理好东西，一抬头就看见刘文有些幽怨的眼神。

宋轩慢慢走过去，对他伸开手：“还不走吗？已经下课了。”

刘文别别扭扭站起来：“你刚刚错怪我了，不是我想讲话。”

倒豆子一般将刚刚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宋轩好笑：“好了多大点事儿，没怪你，就是不想耽误孩子们上课。”

刘文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我不想在你心里留下坏影响。”

忽然也理解了你坚守在这里的原因。

下半句话刘文没说，只是深情望着宋轩：“先生，我不会再强求你和我回去，你愿意待在这里，我陪你一辈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