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不见血，却比以往危险万倍。

他被派往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假如能成功，他便成了民族英雄，不成功，便以死谢罪身败名裂。

刘文包里装着那个录音机，到了城里也不忙着去报道，先送去一个老朋友手里让他帮忙录几首时下流行的昆曲，老友摘下眼镜，有些疑惑:“你这文墨不通的莽夫，何时懂了欣赏风月？”

刘文赔笑，帮一个朋友而已。

老友点头，让刘文放心离开，算是答应了。

任务执行时间就在今晚，上司把他拉进办公室里密谈，同样在办公室里的还有他的几个同僚，也是身手一绝的特工。

他们被派往那个地方的不同角落，签下生死状，势必要将情报带回。

一行人趁着夜色出发，刘文靠在床上，汽车飞快移动，天上的星宿平平稳稳，很像那晚和宋轩一起看的夜幕。

他在做什么呢，这个点了，应该早就睡了吧，明早还要应对那些学生。

不过他做这些，向来都是十分擅长的。

又想到了那些从窗户外面看到的场景，他在黑板上写字，长衫紧紧贴着他的脊背，太瘦了。

他温和地对台下的孩子们讲着课文，有时候插进去几个故事，神采飞扬，看见学生们渴望知识的眼神，笑得很温柔，学生调皮捣蛋，破坏了他的课堂纪律，他不会怒斥，也是温和的讲道理，就像一汪温泉，包裹着所有人。

调皮的孩子愧对那温和的包容的先生，鞠躬道歉，坐了下来，再也没有过出格的举动。

他永远那样温柔，他会生气吗？

哦，上次那温柔的先生对他大动肝火。

刘文没有丝毫愧疚，甚至有些沾沾自喜，他独占了先生的某一种情绪。

即便危险近在咫尺，他丝毫不畏惧，想着心中那人，甚至快要欢快地哼唱起小曲儿。

同僚问他，想到什么了，这么喜形于色，是待嫁的女友吗？

刘文摇头，解释说只是一个知己罢了。

同僚不依不饶，哪有人想到知己是这样的表情，笃定地说，以后办了酒席记得请他一份。

刘文摆摆手，懒得搭理。

停车地点离目的地很远，那里有卫兵巡逻，瞭望塔上随时用巨大的探灯巡查四方。

上司看着几人没入黑暗，哀叹了一声：“国之不幸如此，不成功便成仁。”

匍匐在草丛里，躲避着探照灯，刘文调整自己的呼吸，将心跳调整的快了一点，在探照灯过来之前，他向前翻滚，又一次藏身黑暗，其他几个同伴也顺利通过，他们在最偏避的一角迅速搭起人梯，最后一人飞跃而上，收割掉了瞭望塔上士兵的生命，探照灯依旧在旋转，基地一切正常。

几人进去围栏之后分散，朝着各自的目标，身影如鬼魅一般融入黑夜，这不见五指的夜色正是他们最大的助力。

夜色浓得像一锅煮烂的粥，只有几个哨兵醒着，偶尔背靠着墙壁打个盹，谁也没发现这群催命的阎王，黑色的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刘文脚往上蹬，没发出什么声响，人已经躲在天花板的通风管道上了。

巡逻的人打着哈欠，一排人走的规规范范，愣是没一个人发现他的身影。

排在最后的士兵感到身后吹来了一阵风，若有所感地往上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挠挠头打着哈欠走了，刘文早就闪身进了另一个过道。

似乎松懈的防卫只是掩饰，刘文越往里走，巡逻的士兵越多，他们没有丝毫倦怠，就像是一台不需要休眠的机器，面目表情却又全神贯注地盯着四周。

周围安安静静，只有军靴轻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刘文将自己的呼吸调到最慢，让一只苍蝇飞过都比他有存在感。

等过了这一群巡逻，他终于到了目的地房间门口，正打算开锁，黑暗中又是一串脚步声，刘文暗骂一声，这里已经无处可躲，他看向大开的窗户，跳出窗台，用强大的臂力以及完美的，趋近于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势翻到了上去，他的脚踩住窗户顶部，手没有任何可以抓拿的地方，身下是慢不见底的黑暗，这是六楼，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可是刘文好像不知道恐惧二字如何书写，他的眼睛像冷血动物那样无机质地盯着下方，等到手电筒的光亮散去，他才谨慎地跳了回来。

这次进入办公室容易多了，他不敢打开手电，弯下身子靠着强大的夜视能力摸到档案柜前，找出那些资料，他生怕那闪光灯引来麻烦，挪到了办公桌下，用微型摄像机记录下来，即便微型摄像机拍照的声音已经非常小了，刘文还是用了一层布将它包了起来，期间门外巡逻的士兵过了五回，刘文这才堪堪将资料拍完。

外面传来几声鸟叫，节奏急促没有规律，就像是睡梦中的鸟儿被扰了清梦。

刘文知道他的同伴已经得手了。

他找好时机出门，却不料被一个尿急的士兵撞见，刚想呼叫，可惜声音还没从喉咙里出来，头已经被刘文拧断，他骂了一句晦气，任劳任怨将士兵拖进厕所，还贴心的帮他将门反锁了。

这次任务宣告成功，虽然有些小瑕疵，当大家都平安归来时刘文才感觉到劫后余生。

这次的情报和前线作战任务有关，几人分工不同，一部分人负责窃取情报，一部分人负责制造假象，让敌人误以为此次他们前来是为了另一桩事。

上司对这件事的完成程度相当满意，打算等过段时间前线大捷，给几位一起办一个庆功宴，现下先致力于满足他们的愿望，有人要钱有人要权，刘文说他要假期，等到庆功宴他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