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梦三生

淡月胧明，黛蓝的天空上挂着点点繁星，船驶碧海，渺渺无垠，白衣似画，负手立于船头，本意入定，却不想听到师父熟悉的声音

“子画”沧溟悠远

“师父”明明听到了师傅的声音

“子画，为师问你，何为道？”修道千年，这个问题本就是最简单的，白子画不假思索的答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为道”却不料听到师傅的一声叹息，接着又问

“何为爱？”白子画一怔，何为爱？何为爱？我，我似乎存未想过，白子画一时哑口无言，只得一句

“弟子不知，还请师父指教”

却是听到悠悠远远的叹息声中伴着一句

“问问你的心，要用心去感受”

声音悠悠远远，空旷寂寥，白子画放开五识四处寻找，却连那传音也没有了，仿佛一场梦一样

“师父，师父”

白子画猛地睁开眼，却见花千骨正歪着头换他，何为爱？白子画一时思量尚未回神，她醉酒曾说爱我，是酒后胡言，还是酒后吐真言？那这可是爱吗？

“师父，你怎么了”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态，难道师父是因为我醉酒时说的话而心存芥蒂？花千骨也一时不解

“哦，没事，你醒了，可还难受？”这般的关切，竟让花千骨有些不适应，微微愣神，立刻摇摇头“没，没有”看着花千骨一副无知无惧的样子，白子画心底暗暗苦笑，果然酒后胡言，不记得，也做不得数。

“师父，小骨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花千骨一喜暗想，上次睡三天三夜，这次一天一夜，有进步有进步。

大梦三生，这是忘忧酒的功效，上一世我心思澄明，所梦三生不过意象象征，而如今，心境变了，所梦，也不过是在过去的事里苦苦纠缠，师父，若是小骨告诉你一切，你会不会觉得很荒谬，纯属无稽之谈？

“师父，小骨做了一个梦”

花千骨坐到甲板上仰着头看着那清秀俊逸的侧颜

“什么梦”九天银河横在天空，一轮明月更是映衬得碧空如洗

花千骨转过头没有勇气去看他，望向宽阔的海面，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缓缓开口

“小骨梦到，有一天，小骨犯了错，师父钉了我十一根销魂钉，用断念刺了我一百零一剑”

如果说愈合伤疤被重新揭开是残忍，那么亲手在伤口上撒盐的感觉大抵就是悲痛欲绝的滴血之感了吧，白子画俊眉紧拧，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花千骨，墨色翻涌，却听她还未说完

“然后，将小骨送去了蛮荒，自生自灭”三言两语，简简单单，却承载千钧之重

明明是云淡分清的语气，明明是在讲一个梦而已，明明他没有做过这些事，可白子画的心在抽搐，像被利刃一刀一刀的狠狠地刮，那种感觉，叫心疼。花千骨这就是你的梦魇吗，这就是那个让你无法自拔的梦，与我有关？

纵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只得一句“我怎么舍得呢？”

花千骨听到后倏尔一笑，止不住的落了泪，回头凝望，眼空蓄泪

“是啊，师父怎么舍得呢？”

我多想这只是一场梦，我想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想做回那个简单快乐的女孩，我只想做你的小石头啊，师父

只是，前世恍然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人事早皆非，空回首，泪眼难收。

“小骨，师父不会，师父会护你平安，”

愿褪千年仙骨，换你一日盛开，小骨，师父只愿你永乐长安

有时候信任无需过多言语，一句话，一个眼神足矣。师父，有你这句话，小骨今生死而无憾。

花千骨故作轻松的长舒一口气，莞尔一笑 ，岔开了话题

“师父，小骨在梦里还梦到了师父给小骨舞镜花水月，师父给小骨圆这个梦可好？”

白子画也难得地露出微笑

“好”

白衣描似画，横霜染风华，盈似芝兰流光饶，皎如玉树临风前，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立于海面而微澜不惊，临于风前而青萍未摇，一进一退，一张一弛，一招一式步生莲花，不染俗尘，无不体现着师父的仙姿，师父的光彩，师父的气质，花千骨不由得看痴了，笑着摇摇头，飞身到海面上，与白子画切磋过招，白子画看着花千骨所展示的一招一式，就如同自己的影子一般，如出一辙，宛如比翼双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