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有什么东西悄然滴落的声音在严胜的耳边响了起来。
滴答,滴答...短暂的低落声之后连接着破碎的声音,严胜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缘一。
遍地盛开着鲜血之花,缘一端坐在最大的血花的正中央,面上无喜无悲的表情如同在莲座上世间最慈悲的佛陀——除去那抹染在嘴角还未来得及被擦去的鲜血。
缘一的一旁是被宰杀的鬼,残肢断体胡乱的堆砌在一旁。
见身旁有动静,缘一的视线转了过来,血红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严胜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却不想自己的手被托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兄长......”面无悲喜的佛陀在哥哥面前彻底褪下了伪装,亲昵地将哥哥的手捧在自己的脸上,欢乐的表情就好像得到了玩具的小孩子,恍惚间的神情就好像让严胜回到了那时自己送个缘一短笛的瞬间,让严胜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缘一......”严胜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眼瞳里昔日傲人的上弦一字样早已不再,缘一成为鬼王之后几乎就是立刻剥夺了他的力量。
“呃?!”
严胜被缘一用能捏碎肩胛骨的力道收进怀里,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严胜猝不及防,直直撞上了缘一的胸膛。
严胜头晕眼花,却听得缘一轻轻诱哄的声音:“睡一会儿吧,兄长,乖乖睡一会儿。”
“继国缘一!!”严胜拼着最后的力气狠狠抓住他的头发:“你这个疯子!!!”
激烈的挣扎扭动,无济于事。
成为鬼之前就打不过他,更何况成为鬼之后呢。
“是啊...我就是。”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叹息,继国缘一用宽大的衣襟将自己最珍视的兄长遮住,然后冷冷地斜视战战兢兢跪在门口的堕姬。
堕姬瑟瑟发抖,磕在地上地头颅一低再低,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不敢直视缘一。
“事,事情已经完成了,大,大人。”
缘一没有立刻理会在一边抖如筛糠地堕姬,他发现兄长脸上不小心沾染上自己唇角的血迹,立刻小心地擦掉了。
堕姬的旁边,放着一叠叠放整齐的白无垢,纯白如雪,点缀尽显奢艳华丽,虽是锦绣霓裳,却不艳俗。袖口绣着淡雅地竹,衣尾缀着淡雅的鹤。
胸口,绣着盛放的白牡丹。
“很好。”缘一淡淡的开口。“退下吧。”
堕姬如获大赦,立刻道谢离开。
她生怕自己跑得不够快成为缘一下一个目标,虽然现在缘一是鬼王了,但是他似乎并不急于同化还拥有无惨之血的鬼,只是他那摸不清道不明的态度让鬼们更加恐惧。
现在知道上弦一状况的人只有她,鸣女和童磨,上弦一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岌岌无名的他们?
无惨临死前的记忆无比清晰的传达出来,堕姬一见到缘一血红的眼眸就害怕。
缘一将兄长小心的放下,拿起了堕姬放在地下的白无垢,眼里红芒大盛。
“啧。”不耐的一声闷哼。
刚刚受伤的血迹的没擦干净,沾染上了这件不染尘埃的衣服。
胸口洁白无暇的牡丹,变成红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