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阿秀的话并没有说完，但阿清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也许婚期到时，顾一野就已经醒了过来了呢？

阿清没有说话，他极为不忍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他的聪明漂亮、善良固执的妹妹，命如黄连的妹妹，苦日子刚过完，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又再度苦海无涯的妹妹。

“阿爹阿妈那边交给我吧，他们打电话来时，你就先说小顾去执行仼务了。”

阿秀点头，双手捂着脸小声地抽泣。

阿清等她哭完了，又问:“清明回家吗？”

阿秀擦干眼泪，道:“不回了。”

“我这两天，瞧你很是辛苦。”阿清道。

“不算辛苦，比从前在乡下时好多了，而且还有姚阿姨跟我换呢。”

“我是说心里。你心里苦，我知道。”

阿秀没有说话。

“阿兄知道你们感情好，我也喜欢小顾，他是个难得的好样的男人，比张飞更优秀，对你也十分好。”

阿秀看着阿兄，好像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是你哥哥，这些话我必须要讲。”

阿清抽了口烟，又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他如今睡了也有两三个月，你心中怀着爱情，当然觉得没什么。可是往后呢？他会不会醒？什么时候醒？谁也不知道。甚至有可能不会醒。你要一直这样照顾下去吗？你还年轻，你还有你的人生，都不要了吗？”

阿秀望着被灯光照得有点昏黄的墙壁，平静地道:“没有他，我的人生在小飞还很小的时侯可能就已经没有了。虽然我也曾一再地鼓励过自己，但他的存在，才是真正照亮了我的光。他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爱情，还有难报的恩情。你们就当我要还恩吧。”

她把目光转向兄长，苦笑道:“对不起，哥哥。我觉得也很对不起阿爹阿妈，我是个不怎么能听劝的女人。总是让亲人忧心。飞伢子也好，一野也好，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愿意接受它。”

阿清捏着手里的烟，声音有点嘶哑。

“既便是还恩，也要有个期限吧。我是你哥哥，不能由着你犯傻。”

阿秀想了想，道:“他等了我四年，又等我三年……现在，换我等他吧。他没有妈妈，这么好的人，却没有几个真正会疼他的人，我得管着他。”

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他醒来当然好，醒不来，她就管着他。等她管不了的时侯，还有张小飞呢。

这样的话，她当然不能现在就当着哥哥的面讲出来。

“好，那就七年……我知道你倔，但你不要钻牛角尖。各人有个人的造化，你还有父母和小飞，也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

“嗯。”阿秀点头道。

“眼下，你不让我带小飞回去，这边安排得过来吗？”

阿秀点了点头，“我还是想把飞儿放在身边。你放心，安排得过来。”

“钱的事情，有需要时要开口，都是一家人。”

阿秀看着哥哥，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