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雪绒花落了又起,我们的相遇仿佛就是为了别离。
车外凉风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滑过背脊,冻得敖瑞鹏瞬间清醒,裤腿被吹的唰唰作响,扫过脚踝,更剩一片冰凉。敖瑞鹏无奈地拧紧了杯盖,有些庆幸地想,还好今天没穿睡衣,不然估计还没等拍摄就已经冻成了狗。
室内温差极大,敖瑞鹏刚踏入门浑身就暖起一阵痒意,舒服得他小声慰叹,空着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向鼻梁,落了个空。
敖瑞鹏苦笑,五年了,这扶眼睛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自从做过视力矫正手术后,他就不再戴眼镜,眼前也不会再蒙上薄雾,然后被一个人摘走任劳任怨地擦干净,还不忘赠上攻击力小的可怜的吐槽:“蠢蛋。”
助理“敖老师?敖老师!”
助理连喊了好几句才拉回敖瑞鹏愈飘愈远的思绪,见人回神才继续道,面上是掩不住的担忧。
助理今天的嘉宾……有他。
敖瑞鹏有就有呗。
敖瑞鹏扬起唇角,暗自惊叹于自己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刚刚还在怀念与那人的点滴,现在听闻重逢竟波澜不惊。
敖瑞鹏我还能不让人家赚钱吗?
敖瑞鹏来得早,此时化妆间只有他一人,也捞得清静,就瘫在椅子上一边刷视频一边等化妆师。
门被打开时发出吱呀一声细响,敖瑞鹏以为是化妆师来了,放下手机笑着望去,等看清门口那道身影时却是猛地怔愣。
那人身姿挺拔,绕着清冷的气质,饶是怎么看也是个不好亲近的,但唯独敖瑞鹏知道,那嗅起来清冽的怀究竟有多暖,会温柔地,细腻地拂去他心中所有的不安。
敖瑞鹏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多年来混迹在娱乐圈所积累的万千场面话都说不出来。
李宏毅好久不见。
李宏毅和他相比倒是自在许多。
李宏毅我刚刚在门口看见了你的助理,继续想着来见一下。
敖瑞鹏嗯。
敖瑞鹏强压下满腔快溢出来的悲寒,咬破舌尖才勉强挤出一个营业笑容,涩着嗓子艰难开口:
敖瑞鹏四年,确实是很久了。
他俩参加的是一个旅行慢综,游戏胜利者需要随机抽选队友组队,轮到敖瑞鹏时他拼命祈祷不要抽到那太熟悉的名字,打开纸条时却又是满满的无奈。
造化弄人。
另一个当事人倒还是那副处若不惊的模样,甚至自然地扯起他的衣袖,笑眼盈盈:
李宏毅走吧,敖老师。
就如五年前初识不久那般,蓝袍公子皮肤白皙,笑得明媚,若有似无交汇的目光里沐着一簇阳光,对着他大打出手:
李宏毅走,敖瑞鹏,接受命运吧!
北京飞往瑞士至少需要14个小时,昨夜为了更好的状态工作敖瑞鹏特地睡了许久,没成想这便成了画地为牢,想拿困意推脱都太苍白无力,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李宏毅的话。
李宏毅这飞机上的花生米还挺好吃。
敖瑞鹏是吗,真好。
李宏毅听说瑞士挺冷的,你带厚外套了吗?
敖瑞鹏带了。
李宏毅你喝水吗?
敖瑞鹏不了,谢谢。
身侧安静了一会儿,正当敖瑞鹏以为这人终于放弃这尴尬的没话找话后,倔强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宏毅最近过得怎么样,有对象了吗?
路途间不参与录制,敖瑞鹏也就实话实说:
敖瑞鹏作为前任问这个不太好吧……我过得挺好的。
说完才发现自己都言语中满是怨气,敖瑞鹏有些懊恼地皱眉,偷偷看向他的前男友。
是的,他们曾疯狂地相爱过一年,就像世上所有的情侣一般。
小镇山顶的流霞与雾霭,镁光灯下的星野与霓虹,万家灯火中的暖花与日暮,敖瑞鹏和李宏毅都一起并肩看过。当时他们皆在想,光是遇见对方就花光了此生所有的好运气。
也从未料到会成如今这番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田地。
或许是这次叙旧开头起得不怎么好,他们一路都没再说话。
瑞士飘着细雪,点点轻吻二人脸颊。
敖瑞鹏不是一个怀旧的人,可能是同行的人的缘故,又是抑制不住地念起他们的初吻。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月,那座城下了第一场雪。
没怎么见过雪的南方人自是兴奋地很,外套也顾不上披就冲向阳台,寒风夹杂着雪花顺着敖瑞鹏因惊喜而张大的嘴飞进喉咙,呛得他不停咳嗽。
李宏毅在敖瑞鹏踏入阳台的那一霎那就已灭掉了手中的烟,见状不满地蹙眉,声音也重了些:
李宏毅穿着半袖就跑出来了,看来奥密克戎还没让你烧够啊?
敖瑞鹏是雪诶李宏毅。
从小看雪长大的东北男人对于如此雪景已经见怪不怪,伸手就要拽冻的鼻尖通红的人回屋:
李宏毅不就是一场雪吗,赶紧回去。
敖瑞鹏头摇的似拨浪鼓:
敖瑞鹏不要……你吻我吧。
李宏毅什么?
李宏毅有时候真的跟不上这位哥哥的脑回路,实在想不通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敖瑞鹏“雪地里相吻,多浪漫啊。”
敖瑞鹏“吻完我就回去。”
敖瑞鹏总是能捉到李宏毅的尾巴。
李宏毅也那他没办法,只能近身在风雪中留下了一个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栗的吻。
那日白雪落了满头,也算是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