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岁首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不知道有多少年不曾听过这种话了。阿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个少年帝王，他到底……

阿姜打量着他的神情，太过放松愉悦了，以至于让她怀疑自己此行目的真的是来抓他的吗？他又当真不知吗？

也许是阿姜的疑惑太过直白的写在脸上，姜夔体贴的补充道：

“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让你来，反正必会被你抓住，与其在那黑漆漆的冥界和白花花的天界被你找到，还不如来人间呢。”

阿姜很认可他这句话，也不想和他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现在你已经把前因后果同我讲清楚了，我带你回去？”

姜夔转过头看天，缓缓说“阿姜，再等等吧，好不好。”

她该拒绝的，身负玄女职责，既然已经找到了人，就应该立刻去面见天帝的。可不知为什么，她不想拒绝他。

她站在晚风里，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思索，片刻后，她爽快爽快的答应了

“好。”

太久没有来过人间，身上又穿着法衣，很难感知到人间的冷暖。

阿姜是被姜夔带到屋檐上，借着倾泻的夜色和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才发现天上飘着细雪。

阿姜很久没见过人间四时，好奇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姜夔拿一双圆溜溜的眼回望着她“今天是岁首。”

“岁首……”阿姜呢喃着这个词，蓦地想起了和姜夔告别的那一天。

她正回忆着，突然听到身边那人说“你终于能陪我过一次岁首了。”

阿姜没有再想记忆中的场景，回头对姜夔笑了一下，陪他站在房顶上看起了雪。

人间的夜晚来的格外快，但是在漆黑的夜也在人的智慧下变得不再那么神秘。人们早早点起了灯笼，把一方都城照的很亮。

因为是一年一度的好日子，哪怕天上飘着雪也挡不住百姓过节的热情，远远就能听到外面街市上热闹的招呼声。

随后阿姜听到宫里有钟声响起，她转头询问“这是？”

姜夔耐心解释“是守岁钟，由历任帝王亲自敲响，祈求子民安康，国家昌盛。”

阿姜看了他一眼，他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我就当了三年的皇帝，从没敲过钟。而且那几年，宫里也没人有心思过岁首。都是我的总管去敲的，为了安抚民心”

“哦。”阿姜干巴巴的吐出一个字。

可姜夔却不见一丝不喜的神色，反而有种异常的欣喜。

“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有你陪着我，和我一起听了守岁钟响，我们还看了雪。

多好啊，阿姜 ，这一年我们一定都能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可能是被他的喜悦感染到，阿姜一时间也脱离了玄女的成熟稳重，少女的天真纯粹占了首位

“没错！我在冥界给那些丑的千奇百怪的鬼舀了那么多年的汤，终于能看到真正美好的东西了。”

两人一起看向前方被烟火照亮的天色，层云被绚丽的烟火遮掩，只见一片天光大好，前路顿时有了光的指引，再次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