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壹拾陆·新春档·当雷末将歇

随着所有灯光的熄灭，一盏微弱的顶光灯亮起，黑暗中麟啸扣上了传说来自遥远西方的礼帽，脚步变换间，他抛起手里的铜钱，撩拨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便是五盏聚光灯的两起，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伴随一个轻浮又些许帅气的转身，那顶不知何时被他摘下的礼帽再次被他戴到头顶，而在舞台的另一边，两盏聚光灯迅速移动最终定格在另一个人身上。随着更多乐器的加入，鼓点也清晰了起来，顺着麟啸的手指看去，另一位舞者也开始蠢蠢欲动，摆出一个铁山靠。视线再回到麟啸这边，手臂在空中挥舞画叉后，便开始舞动起来，手脚的交替踢踏准确地踩上节奏节点，另一位舞者发力，与麟啸站近，有节律地跳动起来，随着随性又不散漫的几下摇摆后，最终两人动作步伐一致，又是左右迈腿手指向上指又是双手交叉后往后收的同时胯部也往前顶，在双手一前一后的摆动中，他们帅气地踢出一脚，最后是一个精彩的前后站位，并且组合着摆了个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姿势。“車窗外，這晚彩……”（1）伴随着歌者的声音响起，舞台上登上了更多的人，灯光开始迷幻起来，青的、紫的、蓝的、粉的……此刻的他们又化有序为无序，看起来是群魔乱舞，但如果单看任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舞蹈都是踩在节律上的，像是拿了不同剧本的主角齐聚一台，处处充满着一种无序有有秩的美。待一曲毕，明宇还沉浸在刚才的花花世界无法自拔，却没有发现他身边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

“还愣着呢哈哈哈……”“明宇？睡着了？”“不应该啊……”“又在想什么事了吧？”周围众多耳熟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一点点出现。

“欸？”明宇回过神，环顾四周，众亲友皆落座于附近。“小飞棍来咯。”柴熊脸上洋溢着笑，他挤过熙攘的人群，将好高一摞的烤串放在桌子上，“快趁热吃吧，冷了就没这么好吃了。”坐了两桌的亲朋纷纷围了过来，大家将小山般高的烤串均分后又坐回了座位。“劍起江湖恩怨，拂袖罩明月……”（2）伴随一阵国风又欢快的曲调，麟啸再次上台，这次他身后跟着四个类似风格装扮的人，在这样的音乐下，他们的手不停变化着动作，腿脚则是如同海草一般扭曲着左右摇摆，大同和谐的场面和音乐让人觉得异常洗脑，在他们手臂的不停摇摆中所有人都开始跟着节律摇摆，唯独苏炀一人在角落坐着喝着小酒，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只是此刻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他看着大家的笑容也不自觉地浮现一抹笑，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惨笑。

一晚的欢乐时光总是那么的快，大家把酒水言欢，其间麟啸也上来凑过热闹，抢了白昊手里的几个串，听他说是因为“串还是别人手里的最香。”

“我有事先走一下……”苏炀略显疲态地来到明宇身边说道。

“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我酒量可比你小子好着呢。”苏炀艰难的勾起一点笑。

“嗯？……那好吧，你自己回去的时候路上要小心啊。”

苏炀走后明宇才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大家都以复杂的神情盯着明宇或者他那位远去的朋友的身影。

“怎么了你们这是？”

大家出奇地默契，一致沉默，直到他们眼神交流了好一阵这才由白昊的一声叹气破了局。“你知道——‘郁’吗？”

“郁？”

“阴郁的郁，有字一个包耳旁啦。”溟解释。

“是的，看起来你这位朋友就是罹患郁症。”墟無开口了。“我能看到他身上一直缠绕着的黑烟，比我见过的不少人都浓重。”

“啊？这……有什么影响吗？”

“‘郁’很奇怪，它不发作时与常人无异，但是发作时却万念俱灰，痛苦万分，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亦云也难得插了一嘴。“也许不应该叫发作，因为染上后便可能一直在发作，表现正常时，可能只是他们努力打起精神装出来的。”

“这么一说还蛮棘手的。”

“先别急，‘郁’严重后还会引导患上他的人去自我了结。”白昊有些担忧地说。“好在这并不会传染，它只会依个人的经历和心境降临。”

“啊？”明宇震惊了片刻，“那他不会……”

“有可能……这边还是建议你跟上去看看。”苍臣也说了句。

“怎么赶紧你们都像什么经验丰富的老前辈似的，而且我们聊了这么久了人都该走远了吧？”

“就当是人生必修课吧。”不知道是谁将刚站起的明宇推了一把，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喊我们噢！”

“这群人真是的……去哪里找嘛，要不先去他家里看看？”明宇挤出拥挤的客潮后，快步朝着苏炀家里赶去。果然，门还是一如既往地没锁，这次甚至都没关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的，但是屋内亮着的灯光确确实实地提醒明宇：苏炀在家。只不过这个灯光下的影子是在……磨刀？明宇径直推开门，就看到了苏炀一只渗出不少鲜血的手臂，还有正在试图继续切割的刀锋，见明宇来，他竟将那刀锋指向咽喉，“不要！”这绝对是明宇反应最快的一次，他直接用能力隔空抢走那把刀，将其夺到自己手上，并且避开苏炀防止划伤他，而对方则像是没料到般惊讶了一瞬，又随机释然地笑道：“这次也没死掉啊……”

“你在干什么啊？”明宇将刀扔进窗外的杂草丛后抓住他的肩膀质问。

“没干什么，给大家整点活而已。”苏炀嬉皮笑脸地说出这些话，没人知道他这笑容下又是什么样的心态。

“不准整了！听到没有！”明宇十分气愤地说。

对方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手臂上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我带你去看大夫！”明宇二话不说就拉上苏炀往外走去，在这大晚上找到一间仍然开着的医馆并不容易，好在明宇还是很幸运地找到了。

他的伤口在消毒后便被敷上了药，嘱咐明宇道：“切莫再让他动及伤口，他这次伤到了筋，还不算致命，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好的，麻烦您了。”

“不用，这本是我的职责。”

“不过……不用开什么药吗大夫？”明宇问道。

“这个……先让这位先生出去等等吧。”

苏炀出去后大夫才开口，直接开门见山道：“他应该是患上‘郁’了吧。”

“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唉……不给这类患者轻易开药还是因为，之前就有‘郁’症患者服用过量药物自杀的案例。”大夫痛心疾首地说。

“这样……记得后天再带他来换一遍药就是，伤口尽量不要沾水。”

“谢谢大夫！”明宇双手合十，身子微欠。

“不用，后续有什么疑问来问我便是，我叫宋凛。”

“好……”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注释（1）（2）：分别改/取自歌曲《不眠之夜》，《一笑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