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53）

此时的马车内，年轻男子正端详着手里的茶盏。

茶水清冽甘甜。

这种品茗的习惯是他幼时跟着父亲学的，父亲常年游历各国，喜欢在路途的驿馆中歇脚，也喜欢喝上两杯热腾腾的绿豆汤暖胃，他跟着学来的手艺，倒也没有丢弃。

只是后来他去了西疆，这个习惯便渐渐淡了，偶尔回到京城时会想念，但是并不强烈。今日见了这丫头，倒是觉得怀念。

他叹了口气，将茶盏放下，靠在马车壁上，揉按着酸疼的脑袋，微阖的眼帘掩住他眼底晦暗的神色。

马车停了下来。

有侍卫掀开帘子，恭敬喊道：“公子，到了。”

年轻男子坐直了身体，撩起袍摆，从马车里下来，走了下去。

此处正是西疆最繁华的集市之一。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公子，您先等一等。”车夫道，“我去买匹马。”

年轻男子点头。

沈妙也从马车上下来。

她扫了一圈四周，发现这里果然与寻常百姓不太一样。

她刚刚来西疆，还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便拉住旁边一个路人询问：“请问，这里怎么叫做西域？”

路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用一种古怪的语调道：“姑娘不是西疆人？”

“嗯。”

“那你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了，”路人摇了摇头，劝告道，“你快离开吧，这儿的商人和士兵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沈妙闻言皱起眉头：“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吗？”路人摇头叹息，“这里是大凉境内，可惜这些年战火纷飞，咱们西疆被占领，大凉人占据了我们的土地，这些年杀了我们好多人呢，咱们只能迁移过来。可是大凉的人实在太霸道了，这附近几座城镇，都是他们的人把守着，谁也逃不出去，真可怜……”

沈妙沉默了半晌，忽而转向另一侧，问：“这里距离燕京远吗？”

“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莫要打主意，”路人道，“燕京在这里千里之遥，你若要去燕京，还是绕道而行。不瞒你说，西戎和北戎打仗了，这附近几个城镇，全部驻军了，若是贸然进去，必定会成为靶子，被射成筛子。你还是乖乖的回家乡吧。”

“西戎和北戎打仗，关咱们什么事？”沈妙奇道。

路人一愣，随即道：“原来姑娘真的不是西蛮人，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这几年西戎和北戎打仗，西戎吃了亏，损失惨重。西夷人一直以为北戎抢了他们的土地，所以这几年一直在攻打北戎。西夷人骁勇善战，北狄人节节败退，北疆王室不敌，派了使臣来议和。”

沈妙点头：“原来如此。”

她想着，这些年北戎战争频繁，大魏又遭逢战乱，恐怕皇帝对于这些消息一直都封锁起来的，不然她早已经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西疆距离大魏极其遥远，西夷人打了一辈子也未必会到大魏来犯，大概是因为北狄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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