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清眉头一皱，这畜生好像把赈灾款给贪掉了，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不过好像自己也没有理由去反驳他。这说话的艺术算是让周文庭玩明白了，“八十万人饿死了三十万人”换成“八十万人救活了五十万人”这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沈培清貌似还得夸他危难之际主动掏钱救济难民，这不得发一个“感动王朝十大人物”的金匾吗？
“那个，周会长，你们商会目前真的一枚铜钱都没有吗？该不会是骗沈某吧？”
“真的，商会上下都没钱了，我们现在每天都亏很多钱，洛川银庄都不肯借贷给我们了，账面上只剩下十两银子了，朝廷再不拨款修补堤坝我们就真的要饿死了。”周文庭脸不红心不跳地诉说着，边说边叹气，好像真的饭都吃不起了一样，“唉，我们商会可怜啊，别的商会年赚十几二十万，我们年亏十几二十万，不过周某有背后家族支持，才能让商会正常运转，不过按照现在这个趋势下去，我们不出三年就要倒闭了，到时候周某回关陕继承财产，商会拆分重建。”
说得沈培清都要信了，真是让人感动，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在被世家少爷接手后起死回生，少爷自掏腰包稳住公司，让城市的经济体系不至于崩塌，一人撑起一座城，每年都亏损一两千万，靠自己养活公司上下一千多号人，真是太伟大了。
“实话实说吧周会长，沈某十分荣幸能遇到你这么一个伟大的好会长，不过沈某还是十分遗憾地告诉你，户部那边出了点状况，可能给你们的钱呢，要泡汤了。这个修补款可能大概也许，是没有了，这修大坝的钱，不管是三万五万，还是十万，都要你们自己出了。”沈培清装出一番悲痛的样子，实则心里已经乐疯了。
“什么？”周文庭脸色一变，从奸计即将得逞转化为阴谋败露的恼羞成怒，“沈省督，朝廷怎么回事？洛川不要了吗？洛川就在京城附近就不怕金江涨潮把它淹了吗？”
“你们自掏腰包吧，户部出了状况，一时半会儿还拨不了款。”
“什么状况？国库破产了吗？”
“户部出大事了，官员们都被陛下打发回家了（春节放假），户部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御林军还在翻找户部寻找什么东西呢（年底对账）。”
这说的好像户部上下集体贪污了一样，周文庭也觉得事有蹊跷，不过又不敢明说，就在他暗自猜想时，沈培清发话了：“户部被封了，没关系，中枢院愿意帮你们一把。”
“哎呀呀，我就说嘛，朝廷不会放弃我们的，还是中枢院好啊，都没有忘记我们，愿意向我们伸出援手，实在是太感动了——所以中枢院什么时候给钱啊？”
“呃……你想多了，中枢院没钱。”
“呐呐呐，沈省督，又开玩笑了是不是？没钱怎么帮？”
“哦就是中枢院有四个部门你们知道吧？”
“嗯，那又怎么了？”
“有一个查案的部门，叫北镇司，你们听说过吗？”
“北镇司？略有耳闻，听说里面的人心狠手辣，有自己的地牢和折磨手段，比刑部和邢台的人还没人性，百官对他们十分恐惧。”周文庭摸了摸下巴，撅着嘴作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说道。
“我就是北镇司的。”沈培清微笑着说。
一听这话周文庭愣住了，明显的吃了一惊，江谌也冒出了冷汗，不过周文庭还是迅速调整好情绪，道：“我就说沈省督怎么气质不凡啊，原来是北镇司的人啊，啊哈啊真是冷面仙君，气宇轩昂，不过大人北镇司打算怎么帮我们啊？不给钱给什么？”
“给枪子儿，我们执宰官林秋明说洛川有条肥蛇，身板小，胃口大，但略高，贪得无厌，一口巨吞，十分吓人。林大人说这条肥蛇在洛川为非作歹，要我把蛇抓出来吊起来示威。”
周文庭一阵语塞，这是他的第二次被迫沉默，不过他迅速调整即将破防的心态，和颜悦色地说：“沈省督，我觉得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劝劝中枢院抽一些军费下来的事情比较好。”
“中枢院哪有钱啊，周会长说笑了。”
“我听说，中枢院每年的军费开支有接近一千万两白银呐！”
“哪个长了两张嘴嫌命长的在这狺狺狂吠，军费开支一千万？那你是真敢说，中枢院这么有钱沈某至于这么穷吗？你看我一年四季穿的衣服除了官袍之外哪有贵的呀？全都是破洞旧布，捡别人不要的来穿，有时候京府里买不起菜了我还要去市场上捡一下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来煲汤喝。别人去都不行，我得亲自去，挑一些好的，就算是过年了，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捡到一只死了个把月的老鼠干加餐呢。”
“沈大人不至于不至于。”周文庭听得连连摇头，沈培清把天聊死了，周文庭都不知道怎么插嘴。
“其实吧，我来这里也就是工作上的事情而已，北镇司让我来调查，但是我知道，咱们洛川是没问题对不对？”
“嗯~”周文庭听到此言顿时喜上眉梢，长长地“嗯”了一声，感觉事情有转折，赶紧说：“看看看看，这才是父母官啊，心疼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这没有的事情绝不上报，这么信任我们，周某实在是太感动了。”
“户部那些人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你们说个合适点的数字，沈某回京之后跟李相申请一下，看能不能从国库里取一点出来。”
“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洛川终于有救了呀！”周文庭兴奋起来，和江谌四目相对，都高兴坏了。
“你们要多少钱？我回去给你们拿。”沈培清道。
“十万两白银。”
“周会长，沈某拿你当兄弟你拿沈某当摇钱树是吧？怎么说两句话又涨价了？”
“十万十天修好，五万三十天修好，三万六十天修好。沈大人，选个快一点的，不然拖的久了崩了那可就完了。”
“十万太多了，李相不会同意的。”
“哎呀，内政院的程序太复杂了，要个钱实在是太麻烦了，李相虽然日理万机，通晓治国理政，但是水利工程这一块他能有我懂吗？我都在洛川干了十五年了，要花多少钱，我搁远处瞄一眼我就知道了。”
“但是李相之前是工部尚书诶，还是专管水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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