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一手握住范若若的手腕,低下头凑到她耳旁:“若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范若若吓得魂不附体,李承泽伸手拔下她头上的金步摇便松开了手,退开了身。
“还是留在洞房花烛夜吧。逗你玩呢。”说罢,将那步摇锐利的簪尾对准手心不深不浅的刺了进去。“你那万能丹呢?丢给我,你就别过来了。”
范若若知道李承泽这是在努力保持清醒,万能丹也能有所裨益。取出玉瓶抛了过去,“哥哥说了,此物寒凉,也不可多吃。”
“这个时候,还在乎它寒凉不寒凉嘛。”李承泽打开玉瓶悉数倒进嘴里,“嗯,你哥倒是疼你,味道不错,有点甜。”
什么时候都这般放浪形骸,范若若对这位二殿下也算是佩服了。
“给我唱首歌吧。”
“我不会唱歌。”
“兴之所至,开口就能唱,你我这般境地了,还不分散些注意力?”
“那我给殿下念诗吧。”
“……也好。”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少女的声音清脆,像是从冰雪里洗过一般,低吟着诗句,似是隔着淅淅沥沥的烟雨,望不见月亮和星辰。字字句句,都是孤独。
“好诗。”李承泽闭上眼,细细体会了一会,又念了一遍。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范若若也安静的听着。李承泽天生一把好嗓子,像是一把暗哑的老二胡,像是一坛陈酿多年的好酒,像是一股袅袅的青烟。他放缓语速,闭着眼低吟,一字一句。不同于少女吟出的冷清,他一开口,便是寒山道,便是冷涧滨,便是落日,便是黄昏,便是风雪中独一人,便是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你哭了……为什么,为我吗?”
李承泽倚在墙边,看着不远的范若若。她抱着膝盖,一滴清泪划过脸颊。他心中有些悸动。他这一生,多的是有人为他献媚卖笑,却没有一个人为他流泪。
“殿下为何如此孤独?”
“……谁不孤独呢?你能听懂,已是我的幸事了……”李承泽闭上眼,伸手覆住自己的脸,不愿有所失态。
范若若也转过头,不去看他,她能做的,就是为彼此留一份体面。
哥哥的诗里,她最喜欢这首。本是想念来给他清心,谁知他竟有这般体会。果然生在皇家,就不得不放弃一些普通人能享有的情感。
“哥哥说,人一生如果能找到托付自己的孤独之人,便是最幸福的。若若真心祝愿殿下,能早日寻得这样的人。”
李承泽依然以手覆面,在那细长的手指下,他睁开了眼睛。迷茫和软弱只占有了一刹那,很快变得清明。寄托孤独吗?那便是把自己的真心交付出去,从此生死皆由他人来定。何其幸福,也何其愚蠢!
ps这一段是看了范闲诗会作诗,若若和二皇子轮流读诗那一段的灵感。不得不说二姐姐的台词功底真是棒棒哒,相比下若若要逊色点,不过那首诗确实也不适合女孩子的声线。还有就是二皇子送别时候说的读诗读出范闲的孤独,虽然是个美丽的误会,但我不介意用到泽若里来。完蛋,我好像给二姐姐加戏加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