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鬼魅

今年我十三岁，来到武魂殿已经十三年了。就在刚刚，我成功落选了魂师大赛的战队选拔。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住处走去。

我正低头擦眼泪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丫头怎么一个悄悄抹眼泪呢。”

我抬头吗，看到熟悉的脸庞，终于克制不住自己。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拽着鬼长老的袖子擦鼻涕。

“长老我落选了，因为我的武魂在团战中作用不大。”

其实我哭的原因一小部分是落选，更多的是，我觉得我给他丢脸了。

其他长老的弟子都可以加入武魂殿战队，唯独我这个鬼长老看着长大的·唯一的·亲自教导的小菜狗落选了。

不说别的，我敢保证，在魂师大赛比赛前的这段时间，鬼长老在长老殿一定会收到不少嘲笑。

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不孝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覆上我的头。

“不就是落选了嘛，你才十三岁，再怎么天才也和别人比起来少修炼了好多年，你就当给你的哥哥姐姐们一个表现的机会。乖，不哭了，眼睛都肿了。”

我一想，这话说得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抬头看着对方，我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你会被其他长老嘲笑的。”

我丢脸了无所谓，可是我不想你被我连累啊！

“哈哈，小丫头年纪轻轻倒是想得不少，长大了，知道关心家长了。”

鬼长老蹲下来，直视我，认真地说道：“能把你健健康康地养这么大，就是我最值得骄傲的事，我从来不会觉得你会给我丢脸。”

“再说了，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什么时间听他们嘲笑我。”他补充道。

我破涕为笑，确实，至少在我的记忆里，鬼长老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的路上。

就连指导我修炼，都是他牺牲仅存的休息时间来完成的。

想到这，我释然了，收回自己最后一点别扭的小心思。

“鬼长老，你是完成任务了吗？这次回来有休假吗？”

“我就回武魂殿取个东西，马上就走了，去星斗大森林给娜娜猎取第五魂环。”

“好吧。”

真搞不懂武魂殿有那么多的长老和高手，怎么就他和菊长老格外的忙呢。

魂师大赛如期举行，听说这次的冠军奖励是教皇大人为黄金一代准备的三块魂骨。

我心里暗暗有些不开心，鬼长老在武魂殿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都没得到过一块魂骨，他身上唯一的那块，还是在加入武魂殿之前自己弄到的。

比赛那天，鬼长老利用特权将我带了进去。

我看着站在教皇身后的他，明明那是多少魂师向往的位置，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他的开心。

那个位置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光。

……

武魂殿输了，因为对手战队的一个男生在最后关头用毒把武魂殿战队的选手都放倒了。

后来又经历了一阵骚动，那个男生被他爸爸带走了。

教皇殿被砸成什么稀巴烂的模样我都不在意，那是教皇应得的。

但是我很担心鬼长老。

刚刚那一锤子看上去就很有杀伤力，不知道处处身先士卒的他有没有受伤。

想起刚才离开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点心慌。

……

五年后，教皇开始了猎魂计划。

鬼长老临走前重重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想起很久之前我和他的对话。

“鬼长老，武魂殿对你和菊长老一点都不好，我们为什么不一起离开武魂殿呢？”

“小丫头，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和月关，都身不由己啊。”

……

远在天斗帝国的千仞雪需要支援。

教皇自然是不会派自己的心腹去帮忙的，所以我这个在倒霉蛋子便被发配到天斗皇城。

也许在教皇眼里，我和鬼长老一样都是被她随意摆弄的棋子吧。

我在天斗皇城见到了那个五年前让我感到危机感的男生，他的进步果然很大。

不过这人见到我就开口喊“表妹”是什么毛病？

我是鬼长老执行任务时发现的弃婴，我的家人只有鬼长老和菊长老。

千仞雪的计划，果然失败了，二十年的忍辱负重都功亏一篑。

其实失败了也好，我能感觉到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做这个间谍。

有时候一想到她这个供奉殿的少主都处处身不由己，我突然变态地觉得平衡了。

后来，鬼长老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带上我。

我们都明白，要是我不跟在他身边的话，教皇肯定会想办法把我这个叛逆的眼中钉解决掉。

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叫我“表妹”的唐三。不过这次见面，他是来暗算鬼长老的。

我下意识地挡在了鬼长老面前，唐三见状居然收手了，神色复杂地说了一句，“表妹，和我走吧。”

我没有理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他让我和他走我就和他走，万一他是把我骗走噶腰子呢。

僵持中，唐三手中的神器再次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攻向鬼长老。

我和菊长老眼睁睁看着鬼魅消散在我们面前，他最后在唐三的海神三叉戟下没有挣脱。

只是给我们留下一句：“活下去。”

……

唐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临走时把我也带上了。

麻木的我，已经对外界的一切做不出反应了，我只记得，菊长老悲痛欲绝的哭声。

还有，教皇那无动于衷甚至带着些欣喜的眼神。

鬼长老，我懂了，什么是身不由己。

……

我被唐三带回了唐门，在这里我见到了我所谓的亲人。

原来我姓白，白鹤的“白”，是白沉香的双胞胎妹妹，我和白沉香长得一模一样，这也是唐三在天斗皇城会叫我“表妹”的原因。

当年昊天宗举族隐蔽，作为附属宗门的敏之一族受到重创，而我，就是那个被遗忘的孤儿。

然后，我就被外出执行任务路过的鬼长老带回了武魂殿。

至于他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找过我。

因为他们以为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其实，互不干扰也挺好的，何必要把我带回来找不痛快呢。

我已经感受到这世界上最温暖的亲情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迟来的亲人了，我不再是那个哭鼻子要人哄的小孩了。

我心如死灰，就这样一直呆呆地被关在唐门。

……

一天，唐三带着小舞从外面回来。

唐三纠结的看着我，缓缓开口道：“表妹，菊月关他刚刚死了，你……”

没等他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我的武魂是尖尾雨燕，竭尽全力的情况下自然没有人能够拦住我。

我来到战场，看着菊长老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了无生息。

我走上前，推了推他，“菊长老，醒醒啊，你的衣服都脏了，你平时不是最爱干净了吗。”

我多希望他能像以往一样，龟毛得不行，骂骂咧咧地去换一身衣服。

可是没有。

菊长老，你耍赖，鬼长老明明嘱咐我们要活下去的，你怎么能就留下我一个人呢？

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群人。

“他临死前只说着要给鬼斗罗报仇。”唐三淡淡开口道。

我回头看去，看到一个女孩，是多年前魂师大赛上唐三的队友。

她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和魂力。

是鬼长老那块宝贝得不行的魂骨。

我第一次向唐三低头，我卑微地问道；“可以让我将他们安葬，入土为安吗？”

唐三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云淡风轻地点头。

人群渐渐散去，我带着菊长老的身体，还有鬼长老的遗物，来到他们最喜欢的地方。

让他们长眠于此。

……

我是个胆小鬼。

菊长老孤注一掷只为了为鬼长老报仇，而我，却一直自欺欺人地怯懦地活下去。

我想过报仇，可是我去找谁呢？

教皇？还是唐三？

以我的实力，我又怎么找他们报仇呢。

我静静靠在树上。

以前都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谈天说地，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

其实我还是有遗憾的。

我不仅没能为他们报仇，我甚至连他的魂骨都没有守护不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们啊。原谅我最后一次地胆小。

我拿出在唐三那里偷偷找到的毒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鬼长老，菊长老，我来找你们了，下辈子，我们都要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