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别

夜晚气温冷冽潮湿，一阵凉风抚来，钻过微开的窗子，将帷幔吹的晃动。

  薛辰打了个寒颤，将脸又往被窝里埋了埋，只露出乌黑的发顶。手下意识的拉过旁边被子，想为身侧的人裹严实点，却摸了个空。

  薛辰悠悠醒过来，支起半边身子，手掌往那边探了探。冰凉的，早没了人留下的温度。

  薛辰皱了皱眉，薛洋已经连续几晚偷偷跑出去了，早上又日晒三更才起床，一整天的哈欠打个没完，眼下的乌青也越来越重。

  不过，倒不是像之前一样半夜是去杀人。薛辰有注意到，薛洋临近天亮时回来倒头就睡，身上也没有血腥味。

  薛辰稍稍放下心，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又睡下去了。

  ……

  几日过后，天还未亮，薛辰收拾好行囊，坐在门口托着腮帮子等薛洋回来和他告别。

  等了一会儿，看见薛洋半死不活、耷拉着眼皮，跟幽魂似的飘过来。

薛辰……

薛辰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走过去搀扶着他。

  薛洋被碰到了才像魂魄归体一样看到了身侧那个小萝卜墩，微微站直了身子。

薛洋小孩子起那么早干嘛？小心你长不高！

说完抬抬眼，就瞄到了薛辰背上的包袱。

薛辰爹爹……我过会就要走了，等你回来和你道个别……

薛洋是今天吗？唉呀！走吧走吧！你再不走我就要折腾死了！

薛辰听了这话难过得小脸皱巴在一起，薛洋嫌弃他他心知肚明，以为他是嫌自己个小拖油瓶早就想甩了他。

  耳边骤然响起一阵细细嗦嗦的声音，然后口袋里就被塞了一大堆东西。

薛洋这是愈伤药，带着！

薛洋这是护身符，有邪祟的时候你就甩它脸上！

薛洋这是我之前抢来的银钱，你拿着！省得你又去行讨，丢的是你爹我的面子！

薛辰错愕地望着薛洋，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又见薛洋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把长长的东西塞他手上。薛辰仔细一看，惊喜的张大了嘴，小虎牙冒出个尖尖。

  是降灾！……不对，这把剑没有名字！

  薛洋抬了抬下巴。

薛洋为了避免你死在外面给你铸的，省得麻烦，我就铸了个和我一样的，你自己取个名吧！

薛辰激动地把剑抱在怀里，稚嫩的手指轻轻将剑的模样临摹了一遍，发现这把剑有一处和降灾不一样。剑柄尖端镶了一粒莹白亮泽的白圆玉珠。薛辰问起，薛洋随意的说全黑对小孩子来说太沉闷单调了，加粒珠子装饰一下要好多了。

  薛辰舔了舔小虎牙，沉吟片刻，勉强将笑意压下去，正了正色。

薛辰降（xiang）灾怎么样？

这一句像是在薛洋心头撞了一击，降（xiang）灾么……

薛洋随你。

说完不多做挽留，吵囔着要睡觉，就走进了屋子也不送薛辰。薛辰却是开心得很，搂着剑，迈着轻快的步子渐渐消失在小道上。

  薛洋沉默地趴在窗边，直至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才走向卧室。

  ……

  晚上，薛洋草草吃完晚饭，有些食不知味。平时吃惯了薛辰做的饭，现下自己做出来的又觉得没那么好吃，只是一天，就开始馋薛辰的手艺了。

  薛洋躺在床上，无聊的在被褥间滚了几圈，想将那些七七八八的想法从脑海中叉出去。

薛洋只是想那臭小子做的饭菜罢了！那小子离了我还不知道活不活的下去呢！

薛洋停下动作，陷在被子里微红着脸喘气，头发被折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

  他本来就没想留下那小孩儿……

  将他带回来之后，是想偷偷的解决了他的。这个世界会出现两个薛洋的错误，之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不管怎么样，杀掉这个幼年自己会让他心安点。

  但是他孤独太久了，前世最后的八年里他都在和一具永远不会回应他的尸体讲话。有了个听他说话、会回应他的人，他生出些眷恋，就暂时将这事放了放。

  后来打消这个念头，还是因为他和小孩儿讲了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