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7日，18:45
她倒吸一口气，双腿发软，她跌倒在雪地里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她看了一眼搀扶着自己的换票，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呐…你说，内鬼有没有这样一个职业，可以伪装成别人的那种…”
时间无力地依靠着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询问，她累了，无数次的叠加的疼痛，大脑时不时播放着虚无的画面，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言语
还有无法拯救所有人的…那份心情…
…
“间谍吗？”
时间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她如同触电般惊醒，12月26日的晚间新闻，播报了市长的离奇失踪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但是换票师说，那玩意就是个营销号，第二天，市长不是好好地出现在总部吗
…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用最后的力气，奔向船员总部
大概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
她匆匆忙忙地走进图书室，打开那个封尘的小箱子，迅速翻阅着仅有的资料…
“被内鬼推下悬崖而亡…尸体在今年12月2日找到…”
她似乎看过这一段文字，但是当时，自己并没有认出来她究竟是谁
…
她用手砸向地面，一遍又一遍，疼痛什么的，在这一刻都无所谓了
她在寒冷中抱紧自己，无声地哭泣，泪水逐渐湿润了膝盖，寒风吹过，她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你胡说什么呀，市长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呢…”
她自言自语
…
所以就这样等待着，等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待着换票的呐喊与求救，最后被内鬼所杀，与这个世界告别吗
她的发丝被寒风吹动，偶然飘进去的几粒雪花轻轻拂在她冰冷的身躯上，然后融化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随后，毫不犹豫地指向了那个绝望的数字；那串数字化作冰冷的刀刃，刺破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她失神地站了起来，望着窗外暗无边际的苍穹
她轻轻推开窗户，窗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挣扎了
“为什么…”
她往下看了看，与天空一样，同样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如释负重般地笑了笑，泪水再一次氤氲了她的眼眶，她感受着泪从眼角滑落，自己的身躯也从窗户落下，与雪花融在一起，融在黑夜里
雪花飘飘然地落在了地上，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有谁会在意雪落下的声音
她的眼前如有浓厚的雾气笼罩…血红的刀尖，残留于雪地里的尸/体，微弱的红色灯光…一切的一切终于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闭上眼睛，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一丝凉意，或者说温热…但她已经分辨不清了
…
…
12月27日，18:45
她猛地张开双眸，随机不由自主地躺倒在雪地里面，仿佛五脏六腑被挤压，然后破碎，大脑传来的刺痛感甚至让她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换票…换票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去…”
她没等换票发话，就强忍着那一声干呕，用极度虚弱无力的声音说着，随后，时间软绵绵地揪住她的衣领，视线再一次模糊
“为什么…这次谈判对船员很重要，而且即便她们要害我，还有市长呢，她会…”
“别异想天开了…她已经走了，你究竟在想什么啊，你怎么会认为她一定就在这个世界上啊…万一你…你也…”
时间胡乱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当她调整好心态抬头之际，换票已经站起身来，漆黑的披风随着寒风疯狂地摇晃，时间明显感觉到，风雪已经打不到自己的脸上了
“喂…”
换票整理了一下帽子，转过头去，清澈的眸子里流淌出夜的清辉，如在黑暗的深渊里熊熊燃烧的火苗，带来的一丝微光与温暖
她粲然一笑
“活着的…绝对活着的，她还在呢，对吧”
时间攥紧了地上的雪，随后望着，换票的背影越来越稀疏
…
刚才在她眼里闪闪发光的，是微弱的灯光落在晃动的泪珠上，那一瞬间的光斑盈满了整个眼角
她站起身，跑去刚才的餐厅里偷了一把刀，随后又悄悄离去
她跟着刚测走过的若隐若现的脚印走着，呼吸已经跟不上心脏跳动的节拍，她把刀握紧
…
“呐，就再试一次吧，反正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救不了所有人也好，失去的一切也好…
就让这个作为失败者的我挽回吧…”
“话说回来，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段话呢…算了，已经不重要了吧”
…
——船员总部，宿舍楼下
雪花安静地飘落在陈年隐泛锈迹的门栏上，掩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使得一切的一切都如死一般的寂静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丛，雪堆从绿叶上垂直下落，她的动作僵住了
她轻轻深吸一口气，白雾从她的口里吐出，盘旋着在漆黑的夜空中消散
风呼啸而过，紧接着，叶在风中摇曳，相互碰撞发出了沙沙的声音，雪随机形成了一种雾状的形态；时间不得不眯起眼睛，看了看手表
——0:24
她拨开灌木丛，身体微微向前，她没有喘气，但跑步时的眩晕感已经贯穿了整个身体，她只感觉反胃，这比在深海体力透支后被水淹窒息还要难受
到达那棵树下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到达濒死的状态，在视线模糊的状态下望着数后的那一小块地方，除了换票之外，空无一人
那一瞬间，她有想把换票拉出来的冲动，但紧接着，她放弃了；她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随后看了看时间，分针在无声地旋转着
终于，一个黑影静悄悄地在风中出没了，她带着浓浓的笑意，慢慢向换票走来
她的脚步渐渐逼近换票，而时间默默掏出了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飞速流动着
终于，时间转过身来，握紧手中的利刃，飞快地向那个黑影冲去
…
…
血液覆盖了一片雪地，时间疲惫地站起身来，沉着脸退后了几步，随后疲惫地躺倒在树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看见，一把刀还仅仅地握在那个身影的手里，在颤抖着，在动弹着，随后，便松开了手，身体也不在挣扎
“抱歉…”
时间无力地看着换票扶着树木，似倒非倒的样子站在那里，脸上留下的，是错愕
风轻轻拂过树叶，远处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时间伸出带着鲜血的手，试图去接住天空中降落的雪花
但雪花毫不犹豫地融化了，与血溶在了一起
她闭上了眼睛，想着歇一会
…
“啊啊——”
时间猛地转过身去，但是已经晚了，她的身躯已经如雪花般轻轻落地，时间吃力地站起来伸出手，却在半空中悬住
“哦，时间，是你吗？这个人渣是伪装的，我已经把她除掉了，走吧，回去睡觉吧…”
她拉低了帽檐，红色的血光在稀疏的叶里竟变得如此清晰，时间抿起嘴，再一次攥紧刀尖，摇摇晃晃地向前冲去
…
…
“果然…喂，被自己的朋友杀死很痛苦吧，对…”
“对你什么啊——”
又是那个场景，那个动作，那个相同的话，相同的人
时间的鼻尖一酸，泪水再一次从眼角涌出
“你是怎么敢侮辱她的？人渣？败类？什么叫当初他也是这样死的，你们老是搞破坏还不允许我们动刀啊喂…”
…
她冷笑了一下，血红的双眸里闪射出一丝寒光，她狠狠地掐出了时间的脖子，嘴角微微上扬
“够了吧，时间，这就是你向我们许愿的完美世界吗？…没人要求你当救世主，而你为什么先给我们希望，又将我们狠狠打入谷底，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说好的…要…”
时间居然微微听见，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要哭出来的冲动…
突然，在她濒死之际，一个身影和她完美的重合，交汇，她拼劲全力，用干涩的声带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间谍…”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纤细的手臂，还有很久没锻炼的身体，毫无反抗的能力，她拼命抓住她的手，想摆脱一切，可换来的，是雪夜下更深沉的窒息
…
…
她仿佛坠入了深海
扑面而来的水花，永无休止地一浪接着一浪，她试图呼喊救命，可在下一秒，她猛地一沉，那没有说完的话语存留在碧蓝的海域外
她感受到了冰冷，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感占领了内心，让她再也无法发声
呼吸变得愈来愈困难，体力已经濒临透支，经过漫长的挣扎之后，她沉入了海底
若即若离的救生队，与隐约的光影编织在一起，迅速地闪烁；她想伸手触碰，但奈何只是虚无缥缈的蜃景
…
她仿佛看到了，朦胧的画面，在不断地逼近
…
“…”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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