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夜雨无声落下,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上,溅起透亮水花。
棠欢坐在了文昭阁大门下的角落里,而谢危就蜷缩在她的怀中,抱着她的腰,闭着眼睛,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么大的一个人 ,此时就像是一条受了伤的狗,整个人可怜又无助。
她将他紧紧抱住,像是多年以前在地牢里一般,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可那时候 ,他只会因下雪才会发病,可是现在没有下雪,却是神思错乱,脸色苍白,唇泛着不正常的白色,额头还冷汗密布。
这不仅仅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更像是身体。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收紧手臂,将他抱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渐渐平息,而后起身,苍白的脸上满是抱歉,
谢危棠儿是不是很累,都是我的错,我扶你起来。
说着,他就要起身,却被棠欢一把抓住了手臂,她问,
棠欢谢居安,我不想探听你的秘密,但你告诉我,你的身体怎么了?除了离魂症以外,你是不是生了其他的病?
棠欢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可是你的身体……难道我也没有权利知道吗?
谢危我……
谢危欲言又止,却还是道,
谢危我只是早些年 ,受了一些旧伤 ,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送你回汉阳宫。
棠欢我有脚,我能自己回去,不需要你送!
棠欢打断了他的话起身,走了两步,转头怒瞪他,
棠欢满口谎言!你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你刚才那样子,像是旧伤发作的样子吗?离魂症让你神志不清,缘何身体也会越发虚弱?
棠欢谢居安,你如此下去,我们只会重蹈覆辙!你口口声声说想要弥补,但你像是想要弥补的样子吗?我要的难道只是你对我好就够了吗?你如果死了 ,那你的弥补对我来说就是在害我,既如此,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说完,她转身就跑进了雨里,
谢危棠儿!
谢危连忙就要去追,却是眼前一黑,差点倒在了地上,剑书从后面跑出,将他扶住,急声道,
剑书先生啊,那药真的不能再吃了,那不是救命的药啊 ,那是要你命的药啊!
剑书仇恨不能忘,但你不能让它成为控制你的心魔啊!你想想殿下,你若是想和她在一起,就要学着释怀,但是释怀不代表放下,先生,听属下一句劝!
谢危呼吸急促的喘息着,眼神无助地看着棠欢越跑越远,最后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墙上,眉宇间都是痛苦颓然。
棠欢回到了汉阳宫,砸了一堆东西才冷静下来,而后坐在榻上沉思。
宫里有谢危的人这不稀奇, 但是此次玉如意案,牵扯到了三百义童 ,而义童之中又有薛定非世子,而他,是燕夫人之子 ,此事很有可能牵扯到燕家身上。
这是背后之人的目的。
还有,谢危的离魂症因何而来,他为何出现在平南王监狱里,又为何惧怕下雪天。
而当年三百义童惨死的那天 ,也是雪天。
太后惧怕三百义童之事,皇帝也是明显心虚。
还有谢危为何关心燕家?
这些事情,一定有某种关联。
棠欢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去奉宸殿的时候 ,却是遇到了剑书,他小声道,
剑书殿下,先生说昨夜之事您万不可插手,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他会解决好的,您信他。
棠欢知道其中道理,可是一想到谢危又来气,没好气地说,
棠欢我死了不是正如他所愿。
剑书无奈不已,
剑书您说的这些话,会刺伤先生, 您亦是不好过,何必呢。
棠欢没有再说话,今日谢危不在,是王久老匹夫的课,她不想去听那些脏耳朵的东西。
在园子里呆了一会儿,打算离开,却看见姜雪宁被赶了出来,她瞬间怒火中烧就要冲过去,却被姜雪宁一把拉住,
姜雪宁殿下不可冲动。
棠欢脚步一顿,又听见了王久对薛姝的处处恭维,瞬间明白了什么,只余无力。
薛家将手伸到了翰林院,自己空有愤怒却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棠欢,你真的打算再继续这般无用下去吗?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 ,姜雪宁担忧不已。
跟着,棠欢出了宫,却是没有回公主府,而是独自一人策马出城 ,去了城外白果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