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曼雅尼尔

“乌曼雅尼尔，醒醒！我们得回去啦！不然就跟不上大部队啦！”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似乎是在叫人醒来。少年知道这个陌生的声音是在叫他，但是迫于懒惰的天性，他只是微微说了声：“别烦我，我还要睡觉呢……”

“啪！”话音未落，少年的脸上忽然一疼——一个巴掌忽地就狠狠落在了他的脸上。少年一惊，眨眼之间就睁开了他那淡金色的双眼，一看——眼前，是一个棕发披肩，穿着欧洲复古风格服装的“人”，他头上戴着刚采摘的新鲜蕨叶，白皙的皮肤裸露在黯黯星光之下，脸上镶嵌着两颗纯净得像是叮咚作响的山泉的蓝宝石。

“乌曼雅尼尔！”眼前的“人”摸了摸自己的尖耳朵说，“走了！”

“走哪儿去？”少年问。

“人”眨了眨她碧蓝的双眼，站起身去，略似惊讶地回答：“你忘记啦？我们要去那所谓的西方圣地——维林诺啊！”

说罢，她的一只手伸了过来：“来，走。”

“走什么啊！我又不叫乌曼雅尼尔！”少年推开面前少女的手，靠着身后的大树站了起来。

“乌曼雅尼尔……”少女双手环抱于胸前，“你又吃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了？”

“什么五颜六色的蘑菇？还有，我认识你吗？”少年挑眉问。

两人相视无言，一片寂静。一阵清风吹来，树叶簌簌作响，身旁的清澈泉水在黑暗中流动，泉水击石，泠泠动听，宛然在演奏一曲自然的乐章。

少女静默片刻，转头看向几英里外停留在这黑暗林子里的大部队——迁移的成员们在休息，升起的篝火在黑暗中尤为显眼。几声像是蚊虫扇翅一般的争论声伴随着风神的风递入少女的两只尖耳：

“不走了？为什么？”

“你们真的觉得那个什么欧罗米说的‘众神之居所’维林诺存在于世吗？”

“我倒是宁信其有。”

“荒谬！你想想看啊，在奎维内恩（Cuivinen）生活得好好的，半路突然冒出一个‘欧罗米’，说什么维拉生活在西方极乐之地维林诺？你为什么要信他啊？反正我不信！我要离开！”

“我不强求你留不留下，你离开可以。去吧！现在就离开吧！和离别已久的亲族阿瓦瑞团聚吧！我们留下的精灵将继续跟随欧罗米，去找寻你所说的虚构之地——维林诺！”

“好啊。那我走！”

少女眯了眯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看——要离开的那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埃尔能。看罢，她又转回头来，对被她称为“乌曼雅尼尔”的少年说：“族里出事了！快跟我回去！”话音未落，就拉起少年的手，向着和人争吵的父亲跑去。

“什么族里啊？你在说什么？”乌曼雅尼尔仍处于迷茫之中，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得跟着少女向前跑。

可奇怪的是，二人无论向前跑多远，都接近不了埃尔能。埃尔能也是一样，站在那里和别人争论，就算两位少年距他就几米，他也看不见他们。

少年少女所在的空间，就像被人给控制住了一样。

“Pusta！”

一声厉喝划破寂静，黑暗瞬间以不可计的速度笼罩在眼前，如若丝绸的星空依然不见踪影。从黑暗中，走出一个有着善美外表的人，头戴皇冠，身着深红色的长袍，周身散发着黑气。

两个孩子被黑暗和这人的出现所惊住，停下脚步，惊慌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你是谁？”少女问，“说话怎么那么像那些Goldo（诺多）？”

“我？”那人似乎愣了一下，脸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我乃黑暗之君主，世间之裁决者，万物之主宰，梅尔寇！”

“梅尔寇？那是谁？”乌曼雅尼尔问。

自称是“万物之主宰”的梅尔寇伸出手去，握住二人的手，慈善地说：“先不要管那么多。孩子们，跟我走。”

说完，挥了挥手，撤走黑暗的迷雾，紧紧握着两人的手，双脚一蹬。也不管二人同不同意，“咻”的一下就飞上了云霄。

乌曼雅尼尔也紧紧抓着梅尔寇的手，生怕自己坠落下去。为了适应飞行，他只好抬起头来看向四周。——群星璀璨，在黑夜之下就如一串串经过精心打磨的钻石项链一般，在地面上那看似遥远而冰冷的星星，现在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些星星组成各种奇异的形状——有像巨蛇一样曲屈盘旋的，也有像一把利剑一样笔直修长的。星星，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梅尔寇？”正当乌曼雅尼尔欣赏绮丽的星座时，少女开口问。

梅尔寇浅浅地说道：“安格班。”他的语气已没了初见之时的温和，变得冰冷彻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