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只是活得时间长了一些,却不是圣人,也有私心。
他的每一步走得都很扎实,速度便也放慢了。
他希望这些台阶多谢,再多些,走廊长些,再长些。
他甚至可以就这么抱着酥山走一辈子,直到这漫长生命的尽头。
而现实告诉他,根本不可能。
这里是解家,是他不该存在的地方。
张日山心中想着:
张日山酥山,一次,就一次,我就这么卑鄙龌龊一次,幻想着这一段路的时间,是只有我陪在你身边,这段路,足抵一生。
张日山抱着她的手更加收紧。
他可不可以告诉所有人,他真的舍不得放下心中的那份感情。
走到走廊尽头,怀中的人轻声道:
红酥山到了,把我放下吧。
张日山轻轻将酥山放到地上,嘴角含笑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貌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一般。
张日山进去吧,外面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酥山点了点头。
红酥山麻烦你了。
看着酥山握着门把手进了门,张日山知道,他那不能光明正大宣之于口的爱意,必须这样被自己扼杀,连根拔起。
从今往后,他与酥山,只能是认识久了一些的老朋友。
若再加一层关系,怕也只是生死之交。
张日山愿你一身安好,哪怕无我。
张日山整理好情绪,转身便下了楼。
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吴邪那边的古潼京,北京这边的解六,甚至是这腐烂到了根里蠢蠢欲动的九门。
他不能伤感,也没时间伤感,忙碌的生活会将她的情绪填满。
屋内,酥山坐在地上,趴在床边拉着解雨臣的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泪水再也无法忍受,决堤似地一涌而出。
红酥山雨臣,你听到了吗,我回来了。
酥山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是床上的解雨臣不过是在午睡,好像是她生怕大声说话会吵醒他一般。
酥山将额头抵在解雨臣的手上,这些日子的思念、委屈,瞬间爆发。
她难得像个孩子一般啜泣着。
红酥山解雨臣,你知不知道自从青铜门出来以后,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只为了改变我注定死亡的结局,因为我想陪你长久一点。
红酥山可如果我的选择给你造成了伤害,我宁愿按照既定的结局走下去。
红酥山解雨臣,对不起,司命星君早就跟我说过,我不能干扰你的人生轨迹。
红酥山我错了,如果你不爱我可以让你这一辈子平平安安,我宁愿离开你,哪怕这一辈子看不到你,我只要你好好的。
酥山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了虚弱不堪的声音。
解雨臣如果你要离开我,那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醒来。
解雨臣的声音让酥山抬起头。
两道泪痕挂在她的脸上,让解雨臣不由觉得心口一疼。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着酥山的脸庞。
解雨臣我感觉到姑姑来到我身边,在叫我,所以我拼了命地醒来,可是却听到你说要离开。
解雨臣的指腹在酥山的脸上滑动,酥山感受着解雨臣的温度,不由地更加委屈。
解雨臣姑姑还欠我一个解释。
红酥山什么解释。
哽咽和委屈的声音,给酥山的语气添了几分小姑娘赌气似的可爱。
解雨臣姑姑要不认账?在墓里,我的确是吃醋了。
解雨臣的承认让酥山记了起来。
他是吃醋了,吃张起灵的醋。
而她也承诺过,这次出来,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红酥山好,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现在一点点讲给你听。
解雨臣握着酥山的手,点了点头。
他希望这个故事真的足够长,可以容得下酥山去讲一生。
花园里,霍秀秀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翟星耀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在她身后陪着她。
他不知道霍秀秀此刻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能讲对霍秀秀的伤害降到最小,索性就这么站在她身后,只要她转身,她就一定能看得到,有个人,永远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霍秀秀从小被霍老太太与解雨臣保护着长大,心思善良单纯了些,那也只是对于善恶黑白。
面对着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纷乱的世界,她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她从来不需要沾染那些,所以她的心思并不复杂。
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她什么都看得清楚。
霍秀秀想着从小到大的一切,她一直跟在小花哥哥身后,小花哥哥对她也不错,可是如果谈论到婚嫁感情,好像不止是小花哥哥,她也不怎么在意。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解雨臣有依赖,又崇拜,甚至有尊敬。
所有人都说她将来会是解雨臣的妻子,可是她从来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她真的和解雨臣有那种相伴一生的感情和勇气吗?
在她眼中,小花哥哥是无所不能的神,可以帮她和翟星耀摆平一切难题,与其说是一个未婚夫,不如说是个小长辈。
从小到大,她在谁的面前最肆无忌惮呢?
好像是翟星耀。
如果说和谁有可能成为夫妻,哪也应该是翟星耀吧。
王胖子端着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冰淇淋,蹲在解家大门口看着花园里两个痴男怨女的身影,自语道:
王胖子(王月半)这大太阳的也应该是夏天啊,这解家怎么就跟春天似的。
说着,王胖子又一大勺冰淇淋送进自己的嘴中。
王胖子(王月半)唉,胖爷我的春天什么时候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