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宫宴·一切说通

夜幕降临。

皇宫之内灯火辉煌，锦衣华服的宫女们穿梭在长廊之间，手中托着精美的食盘，盘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和佳肴，琉璃盏中，美酒如琥珀般晶莹剔透。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举杯敬酒，皇宫中的乐队奏起了悠扬的乐曲，宛如天籁之音，舞者们身着华丽的长裙，翩翩起舞，宛如仙子降临人间，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让人陶醉。

元顺帝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庄重，他举起酒杯，向诸位大臣敬酒，群臣纷纷举杯回敬，气氛热烈。

“今日，是朕为西北的将士们特地设下的洗尘宴，让朕与众爱卿一同举杯，敬我北朝盛世，敬我西北将士！”

“敬盛世！敬将士！”众人异口同声，声势之浩大，敬酒过后，众人纷纷离席而谈，若问何处人聚集之密，自是司隶校尉岳唯安处。

“岳司隶当真是少年英雄啊，不知荀阜平叛一事您有何打算？”

“是啊，听闻您早就有所谋划，想来此次定能端了荀阜那老巢！”

“我看不尽然吧，荀阜一事搁置已久，且屡败屡战，就算岳司隶带兵亲临，也不会如此容易吧？”卫尉卿曹厽略显不屑道。

“哼！曹大人当真以为耍耍嘴皮子就能打胜仗不成？出征在即，竟在此说如此丧气之言，被有心人利用了去，让军心如何动摇！”祝辕怒道。

岳唯安始终跽坐在位子上不曾起身，今日未戴着面具，没了面具的遮掩，他的五官清晰可辨，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薄薄的唇，肤色算不得白皙，却与他的玄色束身衣相衬甚好，他端着茶碗，手指很是细长。

宴会才开始不久，曹厽便和祝辕吵到元顺帝处，岳唯安微微蹙眉，只觉得吵闹，他起身，藏进人流的一小会功夫，就见不到身影了。

见状，祝暮笙心中免不了一阵失落，一旁的许瞒拿起一块栀子糕，轻咬了一口，惊道：“笙儿阿姊，这栀子糕倒是美味，你且尝尝看。”

见祝暮笙望着殿门处发呆，许瞒又唤了一声，祝暮笙忙回过神来，笑道：“瞒儿，你且趁此机会与诸位贵女好好熟络一番，阿姊去去便来。”

话音刚落，她便提起裙摆，略显急促朝外小跑去，许瞒眨了眨眼，是糕点不合胃口么？怎的都走了？方才她瞧见喻大人最近才接回都城的南栖姑娘也出去了，本来还想与她认识一番的，谁知转眼便不见人了。

...........

“喻二姑娘。”声音富有磁性，低沉且清冷，令喻南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喻南栖缓缓转身，在昏暗之中看清了来人的脸，她行礼，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岳唯安率先开口：“那日失约，实是失礼。”

喻南栖摇摇头，轻笑道：“岳司隶言重了，不过那日您派楚公子前来告知，未免太过兴师动众了些，家父免不了要寻民女的麻烦，这不巧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麻烦。”

岳唯安许是未曾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倒是被逗笑了，他略带试探道：“原来姑娘也不喜欢麻烦，那在江南之时，也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想法才有的眼疾么？”

喻南栖一愣，她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应道：“岳司隶既然早已知道，那就不怕留下后患，日后会招来杀身之祸么？”

“姑娘说笑了，既是当时患了暂时性眼疾，那自然是不曾见过什么，若我杀了你，岂非当真成为众人口中的心狠手辣之人。”

喻南栖笑笑，不再说话。

“阿温。”

二人循着声源处看去，见祝暮笙缓缓走近，她站在岳唯安身旁，与喻南栖对立而站着，她微微弯腰，见喻南栖回礼，祝暮笙出口道：“喻二姑娘怎的不去宴上热闹热闹？”

“祝姑娘有所不知，我不喜热闹。”

“原是这般。”说罢，她微微侧身，伸手想要扯岳唯安的衣服，提醒道：“阿温，若是被人瞧见你与喻二姑娘单独相处，怕是有损姑娘的声誉。”

岳唯安不着痕迹地避开祝暮笙的触碰，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是出来透透气，里面太闷了些。”

他转身，欲往殿内走去，却突然开口道：“既是如此，南栖姑娘，一同走吧，这宫内你不熟悉，怕是会失了方向。”

喻南栖将二人的小动作都收归眼底，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微微弯腰，向祝暮笙行礼，随后与岳唯安一同离开，只留下还未回过神来的祝暮笙。

那日，她在皖幽斋瞧见为阿温出头的姑娘，虽只有背影，但如今看来，怕就是眼前这位南栖姑娘罢。

阿温，心悦她么？

.........

二人走了有些距离，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喻南栖出口询问：“岳司隶，听闻您抄了江南的思君楼。”

“嗯。”

“思君楼背后势力盘综错杂，此举，不会打草惊蛇么？”

“既要做，便不必低调。”

“那，宋窈姊弟如何？”

“无碍，只是你派去的那名护卫在回都途中遭遇追杀，待我的人赶到时，已经没了活口，只有一路上的血迹斑斑。”

听到这，喻南栖不觉心口一紧。

可是，去时无事，回来时却遭遇截杀，那......定是远烨身上有那些人要的东西，她突然瞪大双眼，恍然道：“是舆图。”

岳唯安微微点头，这一切这般想来，就都说通了：宋父为了杨梅庄的生意，不得已向都城中的一位友人借银两周转，可还未过多久，那人便要向宋父索要回银两，那人深知宋父定是没有这笔钱，便以此要挟，让宋父说出那擅绘舆图之人的下落。

可宋父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此举惹得都城之人怒火中烧，或许连宋父都并非死于心疾，至于为何会留下宋窈姊弟，想来是那人猜想姊弟二人知晓绘图之人的下落，可喻南栖和岳唯安的出现让他们的计划生变，在二人离开后，本想去杨梅庄取姊弟二人性命的暗卫却被岳唯安留下处理后患的岳家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偏偏此时，远烨趁夜潜入杨梅庄送信，被从岳家军手中逃脱的刺客在途中截杀，虽最后杀得一个不留，可他也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可他......怎么可能撑到都城？

那日大夫还说：“幸好用药及时，否则，回天乏术。”

喻南栖垂眸，心中似乎有了答案，远烨于她，并非只是主子与护卫的关系，他们幼时相识，与阿念，墨离和卫衍一道，让她在江南的岁岁年年有了为数不多的人情味，也得以让她的幼年与寻常百姓家的孩童一样，可以在欢笑声中度过。

喻南栖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弯腰，行礼。

“多谢。”

岳唯安没应，只是别过头去，此时风吹起，他能闻见喻南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熟悉又心安，他鬼使神差开口：“南栖姑娘。”

喻南栖抬头与他对视，他继续道：“你喜欢栀子花，是吗？”

喻南栖微微一怔，许是未曾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良久才笑道：“是，很喜欢。”

岳唯安的眸光闪了闪，嘴角扬了一个不可察觉的弧度。

阿母。

她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