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与何仙姑躺在一张床上，牡丹的心情有些复杂，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们是好朋友，可是后来她转世成白牡丹后，以为对方是她的情敌，因此也做不到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好友。如今几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复杂。

过去的那种纯粹的友情，怕是难以找回来了吧？

“牡丹姐，看到你重新恢复仙力，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可是，你怎么不回天庭呢？王母娘娘一直很惦记你呢！”

想到王母对她的好，牡丹心里一酸，王母虽然严厉，但对她却很好。时常赏赐东西，还让她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小花仙看守蟠桃园，想要让她去紫竹林跟随观音大士修炼，让她早日修得上仙。可是，她却辜负了王母对她的期望，动了凡心，背叛了娘娘，偷取定山神针。

可是娘娘，即便如此，却仍然待她甚好，甚至不顾天条，将她从紫竹林的路上拦截，给她优待，让她能够十年便重新位列仙班。她最后却仍然因为吕洞宾不肯潜心修炼，最后落得那样的结局，她当真是有负王母对她的大恩。

仙姑见牡丹动容，正欲继续劝导，却见牡丹摇头。

“仙姑，我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仙姑问道，想到什么，仙姑神情一紧，拉着牡丹查看，“牡丹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什么事？”

因为她如今修炼了魔功，普通人或许看不出，若是回到天庭，便难保不会有人看出来了。更何况，其实自己，一直都不适合做神仙。

“仙姑，比起做神仙，我更喜欢做人。”

“做人有什么好？还会受轮回之苦。”何仙姑不解，为什么天庭的仙女都喜欢思凡呢？

“天庭太过冷情，岁月漫长，千年万年都是一个样，没有什么变化。天庭的神仙，很多一个职位就是做上数万年，有的神仙几万年都只守着一样东西，也没有变化，你成仙的时日尚短，不懂天庭的寂寞，也或许是你曾经是人，所以并不觉得凡人的生活有多有趣。但是对我而言，身为蟠桃园的守园仙子，应当恪守天规，不能轻易擅离职守，也不能私下凡尘，只能千年万年的守着蟠桃，等着它们开花结果，在那里修炼，这样的日子，太过枯燥乏味。而当人则不同，人的一生很精彩，即便是短短的几个月，也比在天庭的生活更加丰富。”

看着牡丹嘴角的笑容，何仙姑的心情却不轻松。

“牡丹姐，你思凡了？”

牡丹只是微笑着点头，她其实一直都不适合当神仙，早在上一世，她便动了思凡之心，一心只想和东华在凡间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而如今，比起天庭的清冷，她更喜欢人间的繁华。

何仙姑猛地做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牡丹，“牡丹姐，你是万年情劫应验了吗？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人才不肯回天庭？”

顿了顿，何仙姑声音压低，到底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人，是洞宾吗？”

之前见到吕洞宾手里的红叶和花钗时，她便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事，而且，现在想来，其实她初次见到曾经吕洞宾的前世东华上仙和牡丹仙子时，便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她问他们是否是道侣时，东华上仙的反应也有些不正常。

若非他们二人原本便情愫暗生，又怎会生出这千年情劫和万年情劫呢？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便能来个情劫的考验吧！

牡丹对于何仙姑的问题愣了愣，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见仙姑不信，牡丹也没有多做解释，对于她这样的花仙来说，从来不曾经历过人的生活，不曾体会过做人的乐趣，早在前世，她便一直对人界很向往。

虽然人有欲望，有贪婪，但人生百态，每个人的言行也都是有理由的。即便有些人很坏，但是仙也同样会犯错，也有的仙会堕入魔道。前世她被卖入青楼，那时的她没有在天庭身为牡丹仙子的记忆，也没有穿越异世的记忆，那时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什么都不懂，让自己吃了很多苦。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觉得当人比当神仙好，凡人有欲望，若是没有了七情六欲，那人生又还有什么乐趣呢？没有喜欢的东西，也就没有了快乐，不喜不悲，生死都置之度外，这样的境界，她觉得，她恐怕是永远也达不到的，她觉得，如今的她，更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若修行之路，有人之一道的话，她觉得，她修的是人道吧！

她穿越的异世，便是人族兴盛，神仙和妖魔都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之中，人类，看起来弱小，但却有着无穷的创造力。发明出来那么多东西，让人能够上天入地，可以与自然界相对抗，大型核武器的威力，甚至可以和如今的通天相提并论，而这些，却是如今的神仙和妖魔所做不到的。

神仙多是讲求清心寡欲，克制自己的欲望，要么拯救苍生，要么每日修炼，或者完成玉帝指派的任务，没有人会有兴趣将精力放在创造发明上，就算是有，也会被人认为是这人六根不净，没有克制好自己的欲望。

而妖魔之类，大多数的妖，都克制不住自己的妖性，妖类中也都以实力为尊，因此，妖都想要变强，能够不被欺凌。这其中，便有不少的妖走了歧路，选择伤害别人，这也是导致妖类被人瞧不起的原因。

因为被瞧不起，所以大多数的妖，都想要成仙，但是因为种种条件和生存环境的限制，很少有妖是不曾害过人，做过坏事的。加上对于妖类的偏见，大多数的人神仙见到妖魔都是想要除之而后快，所以也导致妖对于神仙既厌恶又渴望成为神仙。

这也是牡丹劝通天一统妖界的一个原因，只是说起来容易，要真正的做到和治理好，却又是一个难题。也不知道以他的性子，是否会如此做，她只担心他以暴力的方式一统妖界，之后也仍然残暴，那只怕会引得众妖的不满，反而不是在做好事。

且等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心中倒是想着，若是通天一统妖界，自立为王后，是否能够放弃之前的打算，与天庭讲和，若是能够不开战，那么对天下苍生也有利，想必天庭能够同意。那么到时候，八仙也就不必铲除通天，救了她一命的通天也就不会死，她自己也不会死。

“牡丹姐，牡丹姐。”

牡丹回神，“怎么了？”

何仙姑收回在牡丹眼前晃悠的手，“牡丹姐，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哦，没什么，你刚才是要和我说什么？”

知道牡丹肯定是有事情瞒着她，但是牡丹不说，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牡丹姐，你这样不回天庭，你不怕到时候会受到惩罚或者被天庭发现吗？”

“没事，你们不是说算出我有万年情劫吗？而且天庭的神仙也算不出我在何处，所以天庭的神仙也不会知道我已经恢复法力的事。就算被发现，我如今法力不低，他们要拿我回天庭，也没那么容易，你不用担心。”见何仙姑仍然担心，牡丹只得继续安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孙悟空曾将他的全部法术都教给了我，我如今已经领悟得差不多了，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宫你知道吧！所以天庭没那么容易能够抓住我，所以你就放心吧！”

何仙姑闻言放下心，不仅是因为牡丹所说，也是因为她想到牡丹如今是在渡劫，加上王母的疼爱，天庭应当也会网开一面的。等到情劫度过，说不定牡丹姐也就愿意回天庭了，心里涌起羡慕，“原来渡情劫能够法力提升的这么快啊，弄得我也想渡情劫了，若是我的法力变得和通天一样高，我就可以早日铲除通天妖魔，为民除害了。”

牡丹被何仙姑的话逗笑了，“情劫哪里是这么容易渡的，你知道天庭众仙为何对情劫讳莫如深吗？便是因为渡情劫的神仙几乎没有一个能够轻松度过的，有一句玩笑话来说渡情劫的艰难，便是不疯不死便成魔，你应该感谢你自己不是历情劫。”

“啊？那牡丹姐你的万年情劫？”

见到何仙姑担忧的神情，牡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吕洞宾的千年情劫便已让众人担忧不已，更何况她这万年情劫呢？听起来就够恐怖的了。

“这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不过说起来，也差不多算是吧！我已经死过了一次，疯也疯过了，就只差成魔了，这情劫，怎么也该过去了。”

牡丹嘴角笑容淡然，姿势惬意，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然而话里的内容，却是让何仙姑震惊不已。

“什么叫死过了一次，牡丹姐，那次在过去的时空，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的情劫到底是谁？”

牡丹对此笑而不言，只是把眼睛闭上，“我的情劫已经历过了，也不想再历一次，所以，你不用再担心我的情劫。”

见牡丹不欲多言，何仙姑也担心勾起牡丹的伤心事，但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她一直以为吕洞宾的情劫是牡丹，那牡丹的情劫也该是吕洞宾才是，可是如今的情况，却是让她有些弄不明白了。

正想着，便听牡丹开口说道：“仙姑，刚我说的这些话，不要告诉吕洞宾和别的神仙。”

仍然是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之后的梦语，但是耳边回荡的清晰的话语却是让仙姑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她应了一声，便也熄灯睡下了。

第二日，仙姑起身，便见到房中留下的字条：游历人间，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