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众人看着牡丹离去，又看了看让人看不出神色的吕洞宾，只觉得头疼，实在是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看着吕洞宾的神情，众人又不敢议论，也没有了出游的兴致，就这样散去了。

再说牡丹，之前为了防止下凡后失去记忆，变成另外一个人，牡丹将自己的记忆封在了红叶和花钗中，期盼这样的方式能让她恢复记忆。

幸运的是，下凡并没有让她失去曾经世界的记忆，这样，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只是，没有想到，她恢复记忆的时机，是在过去的时空，本身的穿越，加上时空的扭曲，她恢复的，不仅是穿越为牡丹仙子的记忆，还有她从前的所有记忆。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看客，却原来，她一直都是戏中人。上一次，她只是天庭的一小小花仙，见过的太少，以为男女之情十分伟大，可是却不知道，除了爱情，还有亲情，所以被东华上仙轻易的哄骗。亲情与爱情，这自古以来便是难以抉择的问题，更何况是在以孝治国的古代，费长房又是典型的孝子，母亲与妻子同时掉在河中，他选择了救自己的母亲，这也很正常。只是当时的她心里愤懑，认为天下的男人都是薄情寡性，心灰意冷的回了天庭。

后来遇到他的转世吕洞宾，他与昔日的东华上仙完全不同，在她面前提牛郎织女，又大胆的在蟠桃宴上顶撞王母，放天灯，送发结，这些让她以为他其实是对她有情的，加上仙姑危在旦夕，所以选择了帮忙偷定山神针。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以为罢了。他送她发结，是想要让她帮忙偷针，她以为他恢复了东华的记忆后这样做，是因为东华其实对她也有情。可后来他的支支吾吾让她明白，他只是为了救仙姑才会给她送发结，是她痴心妄想了，其实转世的吕洞宾与昔日的东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在玉帝王母面前承认一切罪责，说是因为自己思凡才会帮吕洞宾偷针，便是自己心里也明白，想要一个答案，可惜答案意料之中的让她失望了。天庭清冷，其实她一直想要体会凡人的生活，因为待在天庭，实在是太过孤独寂寞了，哪怕凡人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但是他们的人生十分精彩，她也想要体会一番。

她以为，这样会是一切的终结，她从此在凡间当她的凡人，而他则在天庭继续做他的神仙，为了他的大义，他的天下苍生。

她忽略了那一句缘定三生，转世的她成了白牡丹，在青楼里见惯了男子薄情，初见时她心里便生出担忧惶恐，所以才会一直抗拒，想要赶他走。可是，却还是一步步，越陷越深，加上瑛姐在一旁劝导，她便也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敢爱敢恨，为自己争取一次。

然而，他真的是神仙，神仙不能谈情，甚至找来何仙姑与他假扮情侣想要让她死心。她自己也想要死心，可是，对方时不时的关怀救助又让她无法死心，求不得，越陷越深，最后什么都不想管，只求能够留在他身边。

她爱的卑微，爱的卑鄙，听通天假扮的月老讲了红绳的作用便将红绳绑在了他的脚上，想要得到他的回应。可是她不知道，这样得来的回应其实都是虚假的，她绑下的红绳让他痛苦，害他中了血咒，甚至险些让他成魔。

中了血咒的他性情大变，投靠通天，修炼魔功，甚至还对其余六仙出手，她担心他清醒后会痛苦难当，求通天杀了他。只是却没想到通天会在那次被穿山甲偷袭，吸去了全身功力，最后死得那么惨。

通天给她的猛虎图上显示紫竹林，她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到紫竹林想要求观音帮忙解除血咒。在紫竹林外，王母将她带走了，告诉她，只要她肯忘记对吕洞宾的感情，潜心修炼，只需要十年便可以重回仙班。

可是，她心里却终究是有那么一分遗憾，难以放下。何仙姑陪着吕洞宾去了天地之极，解除了血咒，但是他却法力尽失，在凡间化名吕岩，过起了凡人的生活。

她见不得他每天辛苦，便趁着他每日出门后偷偷帮他做一些事，却被他发现了。他提出要娶她的那一刻，她是惊喜的，可是心中却又担忧，他一心只为天下苍生，舍弃自己的责任，虽然不知缘由，但她能看出他的纠结与痛苦。

后来，她还是偷偷听到了。汉钟离问他，对于她，他到底是内疚怜惜还是对她有情，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他欠她甚多。后来，在即将拜堂的时候，他终究还是选择拿起雌雄宝剑，恢复了法力。

观世音说，若他恢复法力，便必死至亲至爱之人，她被穿山甲打了一掌，可是她却并没有死，她心里绝望，抓着他问为什么她没有死？他没有回答，只是让她离开，他不爱她，她的执着没有必要，到了最后也只是一场空。

她来到王母所说的地方修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修炼。最后被百鬼噬身的那一刻，很疼，魂魄被撕扯的千疮百孔，真的是太疼了，可是，她却又有一些开心。

因为，死的人是她，那么是不是便说明，他心里还是爱着她的呢？情到深处无怨尤，他最后还是对她说了爱，即便是哄她，她也满足了。

可是却没想到，她还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重来一次又能如何呢？他一心只为天下苍生，神仙不能谈情，更何况，看过了他与仙姑的经历，她更加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与何仙姑在一起时，他是开心的，笑容潇洒肆意，然而与她在一起，他的脸上却很少出现笑意，即便会笑，笑意也不达眼底。或许，他与何仙姑，其实是彼此有情的吧！只是因为天条，还有心中的那一份道义，所以都将这一点忽略了。

突然间恢复了那么多的记忆，尤其是重来一次之前的那两世，情绪太过波涛汹涌，让她一时难以接受，体内仙力的恢复，与魔功的冲击，让她险些走火入魔。

顾不得许多，只匆忙丢下一句话便闪身离去，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怪她明明有能力却不出手搭救。

三天的时间，才完全平复了体内相冲的两股力量，稳固突然提升的境界。或许是担心王母娘娘失望，不想被天庭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仙力的事，或许是想要报一下平安，更或许是想要见一见那个人，她出现在了他面前，可是，突如其来的记忆还不曾完全平息，太过复杂和深刻的感情还是让她心中难以平静，选择了离去。

今生的她，算是见过了不少，可是，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动了情，而如今的她，已经分不清前世今生，分不清自己是谁。只是，无论前世今生，都是自己，每一世，她都动过心。几世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然而却知道求不得，也不能去求，心里知道应该放下，可是情之一字，又哪里能如同心之所愿，说放下便能放下呢？

压下心中的情绪，什么都不再想，一闪身，回到了通天所在的地方。

“你还敢回来！”看到她，通天生气的大吼。

“我怎么就不敢回来了？”牡丹嘴角微勾，仍然是之前那副没骨头的模样。

“哼，你告诉何仙姑怎么破我的诛仙网，你还敢回来，不怕本座杀了你吗？”之前的计策没有成功，通天便已经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罪魁祸首出现在他面前，他的怒火又腾腾的冒了上来，下方的穿山甲三人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敢多言。

而牡丹则是一点儿也没有被他吓到，用法术变出一把椅子，靠坐在上面，慵懒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就算没有我提醒，何仙姑也会想到的。而且，天庭众仙一直将希望放在八仙身上，他们若有危险，天庭不会置之不理，何仙姑手上的扇子便能证明菩萨早有预料，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帮他们造劫，助他们归位罢了。”

一次次的出手，最后都只是帮助了八仙，通天本就气愤不已，如今牡丹提出，他更是气怒非常。

牡丹看向下方的穿山甲三人，“你们先出去吧！”

“你敢命令我的人？”通天大吼，牡丹伸手掏了掏耳朵，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满，“大黑熊，我知道你声音大，别这么大声。”

“你，你···”

牡丹伸手握住通天指着她的手指，仍然是一副慵懒的模样，“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叛下天庭啊？如果真的是因为不服太上老君比你职位高，那你可真的挺幼稚的！”

底下的三人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椿树精对这个白牡丹实在是服气了，竟然敢这么气他们的教主，奇怪的是，他们教主虽然气怒，却不知为何不曾动手。就算这白牡丹是吕洞宾的情劫，不能杀，也可以打伤的呀！

“你竟然说我幼稚？通天气怒，“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牡丹笑的没心没肺，“敢当然是敢的，只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动手。就算动手，你也打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