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支舞

贵族们的马车停留在明宫外，适龄的少年少女们次第进入镜厅，在族人的陪同下。

镜厅的地面光洁，仿佛能照见人的影子。

贵妇们坐在天鹅绒沙发上，眼波醉人，优雅的侍女端着水果在厅内穿梭。

宁言站在镜厅的侧门处，红瞳里带着淡淡的疏离，绯色的宫廷礼服很好地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

眼前贵族男女形形色色的身影让他有些恍惚。

曾经他也是这般，在镜厅中的人群里，期待舞伴的出现，这时会有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女穿过长长的楼梯，着一袭缀满灰晶的黑裙，向他的方向奔来。

眼下，曾经的少女皇后已经死去，他不得不挑选新的皇后，帝国的王始终无法放下对王朝的责任。

平心而论，相较于前几任北岚王，洛非特•宁言已是相当温和，可看起来却如一阵不可捉摸的风，难以接近。

那张鲜少露出真心微笑的精致面庞让人不禁怀疑：他当初是否真的冲破重重阻力，娶了一位平民皇后？

殿外，卡伦斯小姐踏出马车，身旁的连霜元帅出示了家族徽章。镜厅的守卫上前例行查验身份，眼里是藏不住的热络。

另一个新来的侍卫偷瞄了一眼神秘的卡伦斯小姐，少女穿一身黑色连衣长裙，线条完美地勾勒出她纤长的身形，纱制的裙摆上是星星点点的黑色宝石。

不同于祈音大陆常见的微卷发，眼前少女的长发直而柔顺，在微凉夜风中衬得少女宛若神秘的夜神之女。

在连霜阁下牵着女儿的手进入镜厅的那一刻，人群中有了一阵骚动，不少贵族窃窃私语。隐约能听见：“怎么是她？”的言语。

筱筱踩着琉璃舞鞋站在镜厅里，瞳孔没有焦距的目视前方，贵妇们的香水味让她厌烦，舞鞋虽然炫目，却无比硌脚，华美的长裙勒的她的腰都要断了。

宫殿里的布陈盛大夺目，晶石铺就的地板如同天空的镜面。在筱筱出现后，倒映出贵族们模糊的错愕神情。

身形高挑的宁言透过层层的人群一眼望见了少女沉静的面容，冰封许久的心湖裂开一条缝隙，他情不自禁地对着少女微笑，他的心中有道未名的声音在催促他走向她身旁。仿佛错过她就会错过世间的珍宝。

于是镜厅里的贵族们看到了这一幕：帝国的皇帝向卡伦斯小姐伸出手，他说：“美丽的小姐，请问可以邀请你跳舞会的一支舞吗？”

筱筱有些惊讶，据说这位皇帝十分冷漠，且对先皇后一往情深。

她的头有些疼痛，脑海里闪过几幅画面。盛大的舞会上，似乎也有人曾经邀请过她，她与那人宛若最亲密的伴侣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他们的步调无比契合。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她可以确定，她从未离开过原来世界的小城……

到底是怎样绮丽的片段，被盛在了泛旧的银色盘子里，扔到记忆蒙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