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顾魏本想阻止小衫透露太多的信息，却又怕刺激陈宇，口无遮拦地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只好在一旁干瞪眼。

“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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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人样的陈宇把身份证还给小衫，在口袋中掏了半天，故作惊讶地喊道:“哟，顾医生，真不好意思，手铐钥匙我给落车上了，还得麻烦您和我下楼一趟。”

顾魏明白，要是自己不和他下去一趟，今晚这人该是要睡在他和小衫中间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只能找机会在解释今天晚上的事了。

深夜的风有些凛冽，两人走在寂寥无人的街道，陈宇犹豫了许久，还是不敢握上那只近在咫尺的手。

顾魏埋着头跟在陈宇身后，看着两人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觉得陈宇时不时放慢脚步，让影子撞在一起。

“等一下。”顾魏突然停了下来。

陈宇扭过头去，看到雾气腾上了顾魏的镜片，白茫茫的一片。他摘下眼镜偏过头的瞬间，轻易拨动了陈宇心头的某根细弦。

左手猛一使劲，手铐那头的人便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撞到了结实的胸膛。

“你干什么!”顾魏尖叫起来。

“求你。”陈宇双手环上了他的腰，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让我抱一分钟，一分钟就好，求你。”

顾魏刚想挣扎，却察觉到颈窝处有些湿润，他愣了愣，没再说话。

灯光柔和地泼洒而下，缱绻地晕开，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极了一幅抽象现代画。陈宇搂着怀中人，仿佛踩在了云端，他不敢使劲，生怕一用力就把人给吓跑了，他不愿松手，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没有机会。

这一分钟很长很长，长得足以让他在脑中播完自己和顾魏相处的所有片段。

这一分钟很短很短，短得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结束了。

松开的一瞬，陈宇望着暖色画布上顾魏细瘦的黑影发愣:这个人，怎么连影子都这么好看?做不了偷影子的人，要不干脆做个……偷人的人吧?

陈宇失眠了。

两年来，这种情况时常发生，照理早该习惯了。

可不知怎么，心中那股热今天就是褪不尽，烧不完。陈宇在床上辗转了半天，最后还是下了床，开了罐啤酒，猛灌几口。

凉酒下肚，脑子更清楚了。

“警察叔叔……”小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叔叔?装什么嫩，看你也没比我小多少!撑死也就叫声哥，乱排什么辈分!)

“为什么要抓顾老师……”

(顾老师?顾老师也是你叫的?我抓我老婆，需要什么理由?)

“小衫，别怕……”

（小衫???怎么叫这么亲密！！！为什么只叫我莽夫！？！？）

“我和顾老师在睡觉……”

(虽然垃圾桶里没找到案权套，姑且相信你说的来参加校庆讲座之类的鬼话，但你信你说的来参加校庆讲座之类的思话，但你凭什么不穿衣服就和顾魏睡觉????)

“顾老师是个好人，我们全村人都很尊敬他，感谢他……”

(好人，对，就我陈宇是坏人，他顾魏两年前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千里万里一回来就和人开房……是，他是应该恨我，那件事全是我的错，全怪我没保护好他，我是混蛋，我千错万错……但他妈的他顾魏之前不是说好只当我一个人的老师吗??!!)

酒罐被捏得咯咯作响，陈宇的指尖有些发白。

顾魏也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