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录（231）：真与假

蔚蓝天空下，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的清新草木气息。

陈姝凝和从前那样端坐在花园内，惬意品味着香醇的咖啡。

她今天简单穿了件黑色丝绒旗袍，一对水头上成的翡翠耳坠作为装饰，充满优雅韵味。

除了她手上端着的那杯咖啡，桌子的另一边还摆着一杯同样的咖啡，是高启强喜欢的少糖少奶味道。

喝点咖啡略做休息以后，陈姝凝继续拿起那本厚厚的相册翻看。

这里头留存着许多照片，记录着她和高启强那逝去的三十余年美好光阴。

看来看去，她还是翻回了两人当年的结婚照片。

照片上，她嘴角的弧度温和端庄，高启强却笑得喜不自胜，眼角处甚至都跟着他的笑容牵起几道褶子。

陈姝凝伸手仔细描画着高启强的脸，最后又反复摩挲着他的嘴唇。

好像这样的触摸，能让她重新感受到他唇上的温度般。

陈姝凝能做我丈夫，真的那么开心吗？

陈姝凝转头看着对面那个空空的座位，笑着揶揄了一句。

饶是无人回应，她也知道他说的肯定“当然”。

————

阵雨去了又来，朦胧细雨中，一位身形单薄的女孩手捧一束白色菊花，嘴边挂着释然笑容，撑伞款款而来。

黄瑶把花摆在老默墓前，沉吟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良久。

黄瑶爸，今天是您的生日，我来看您了。

时间过得真快，老默离开已经二十多年了。

而她也在寄人篱下，暗自潜伏二十多年后，终于借着自己的力量成功复仇。

黄瑶今天是高启强的头七，这份生日礼物您应该很喜欢。

高启强这会儿大约正跪在她爸眼前磕头谢罪吧。

想到这些，黄瑶那些略微沉闷的心绪才得以稍微缓和，获得一点快感。

这样的天气，整个墓地并没有别人，只她一个。

黄瑶又絮絮叨叨对老默说了许多事，这样久违的倾诉真好啊，无需任何防备。

最后，她蹲下身抬手抚上墓碑，冰凉的触感落在指尖，但心中却泛着说不清的暖意。

黄瑶爸，我想您了。

黄瑶低喃着，语气里带着很浓的哀伤。

她和高家人彻底撕破了脸，这个世界上她也再无一个家人了，只有孤零零的自己。

她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耳畔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响。

大脑来不及细思，身体已经先一步给出反应。

黄瑶微微颤了颤，她猜到那双高跟鞋的主人是谁。

瞬息之后，陈姝凝清冷的声线果然如预料那般响起。

陈姝凝我猜到，你今天一定会来。

陈姝凝打着把黑色的大伞，身上的黑色大衣沾染点点雨丝，脸上的神色淡然高傲。

黄瑶缓着动作起身，轻轻抒一口气，转过去和陈姝凝面对面站立。

不到半月，陈姝凝的眼角处已经多了好几条细纹，哪怕依然妆容精致，但黄瑶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这张面具下藏着的疲态。

两人做了二十几年的母女，许多的虚情假意中总还是夹杂着那点可怜的真心。

黄瑶只对上陈姝凝的目光看了一眼，便忍不住低头移开。

陈姝凝演了这些年的戏，很累吧。

陈姝凝有意放软语气，好像只是简单母亲对女儿的用心关怀。

因为这句话，黄瑶心里泛起一阵不小的涟漪，很复杂。

她恨高启强是真，陈姝凝把她当做女儿呵护，照顾也是真，她促成高启强的死，成为陈姝凝的仇人也是真。

为什么？为什么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关心？

黄瑶宁愿陈姝凝对她恶语相向，这样她也不用经历此刻如油煎般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