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京海,路边随处可闻树梢闹人的蝉鸣,急促的节奏微微带着些压迫感。
今天是高启盛第二十二个忌日。
高家人历来都是要回旧厂街这个老家来吃顿家宴的,今天也是一样。
高启强提前排开了手上所有的事,他今晚腰掌勺。
经过一番新建设,从前秩序混乱,环境脏差的旧厂街早已焕然一新,一切变得井然有序得很。
高启强和陈姝凝才走进菜场,摊贩上那些熟人就热情地跟他们问好,夫妻俩也是笑着点头回应。
高启强菜和肉都齐了,还有什么想买的?
陈姝凝刚想点头说差不多,一瞥眼就见他们已经快走到高启强从前那个鱼档处,心念微动。
陈姝凝老高,咱们再买条鱼吧,想吃你做的清蒸鲈鱼了。
高启强点头,目光也对上了那个他相依为命十几年的鱼档,瞬间他便明白了陈姝凝。
他转眼撞上她的视线,夫妻俩眼里都是记起从前的默契。
他们走到那个门面崭新的鱼档,老板是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很是青涩。
高启强和那位小老板要了条鲈鱼,不经意间竟发现了从前的老搭档。
他和老板说了句,商量着坐到了店里那种上了年纪的躺椅上。
陈姝凝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搭着双手,闲适地阖眼,仿佛一下子所有烦心事都被扫个干净。
记忆中,这条椅子好像是当年高启强在这儿时候的那把。
陈姝凝见状没有打扰他的放松,走到小老板那边,温声商量着想把这椅子买回去。
鱼档老板第一时间还有些不解,陈姝凝只笑着说老头子喜欢,她愿意出高价买下。
陈姝凝的语气也算诚挚,再加上给出的价格也是大方诱惑,鱼档老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当高启强起身走过来时,这把椅子已经被陈姝凝买下,她也和老板商量好等下会安排人来取。
高启强不过偶尔怀念罢了,何必买下?
高启强提着处理干净的鲈鱼,一手挽着陈姝凝。
陈姝凝既然你喜欢,那就值得买下。
这话也是高启强常和她说的,所有东西只要是她喜欢的,高启强都会送给她,这么多年从来如此。
高启强笑了,牵着陈姝凝的手夜紧了紧力道。
高启强刚才躺在那儿的时候,记起了不少以前的事。
高启强想到那些年为了三餐忙碌的辛苦,想到那些年阿盛还在的日子,更想到了咱们的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陈姝凝来他的鱼档买鱼,选的也是鲈鱼。
装扮时髦,光鲜亮丽的她和背后的菜场格格不入,轻易抓住了他的眼球。
原来从那一刻起,他们这场长达三十年的羁绊已经拉开序幕。
陈姝凝那时候你浑身鱼腥味道,整个人不修边幅,很憨厚实在。
陈姝凝记得,那时候她才回国不久,还不大适应国内的生活。
她再高启强这儿买了鲈鱼之后,高启强还主动帮她处理了鱼鳞,手脚麻利地把活干得很好。
高启强是啊,那个时候的高启强怎么也预想不到,他会娶倒陈姝凝,拥有一个这么幸福美满的家庭。
有事业,有妻有子,现在还有了可爱的小孙子。
提起往事,两个人心里都泛着温热的暖流,那种老来伴的彼此相依之感越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