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深夜,月凉如水,是一幅很美的画。
陈姝凝今天忽然来了生理期,服下止痛药后也没缓解多少,一直睡不安稳。
她迷茫间探手向旁边摩挲,反常地没碰见温热的身躯,而是早已散去温度的冰凉床铺。
陈姝凝睁眼悠悠醒来,望着天花板看了好几秒。
转头果然身边不见人影。
陈姝凝老公?
陈姝凝坐起身,环视房间找了一圈,依旧没看见高启强。
高启强今天没应酬,陪着她早早就休息了。
可这会儿人去哪了呢?
陈姝凝带着心里的纳罕,披了个毯子开门往外走。
二楼这整层也不见高启强。
陈姝凝正想下楼看看,底下一束微弱的光在漆黑夜里格外亮眼。
她放轻动作,悄悄站在那,俯视着下面的人。
高启强直接摊坐在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什么东西,脸上满是泪水。
乱扔的酒瓶七倒八歪地摆在旁边,都是彻底空了的。
陈姝凝心里叹了口气,就说嘛,阿盛离开的事在高启强心里怎么会那么轻易被粉饰过去呢。
原来,平静面具是尚未完全止血的伤口。
高启强松开手,怀里的相册露了出来。
上面是高家三兄妹的单独合照,看样子该是六年前拍的。
照片上,高启强还是以前那个卖鱼贩的模样,弯着眼挂着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亲切朴实。
高启盛那时候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看向镜头的状态还显得有些拘谨青涩。
高启兰是才成年的十八岁小姑娘,头上还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青春洋溢地笑起来,很有朝气。
六年过去,兄妹三人都各自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更是有一位阴阳相隔了,无限哀叹。
高启强阿盛,哥哥对不起你。
高启强阿盛,你疼不疼啊?
高启强阿盛,阿盛……
高启强絮絮叨叨地对着沾了泪水的相册低声呢喃,有意压制着他的伤怀,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丁点。
陈姝凝不知道站在那瞧了多久,她终还是一步步下楼了。
高启强听见响动,凝着泪眼抬起头。
朦胧之间,他看清了那个心安的人。
陈姝凝携着光亮,她的周身似乎都被渡了层柔和的纱,像个高不可攀的神仙。
此刻,神仙的一双眼里只有高启强跟哈巴狗似的狼狈模样。
陈姝凝还没真的走到高启强身边,就已经被他先一步伸手抱住了腰身。
高启强撇了相册,把头埋在陈姝凝腰间止了哭声,奈何整个人还在轻微发颤着。
高启强老婆,我梦见阿盛了。
晚上睡觉时,高启强梦里再次出现高启盛坠楼身亡的画面,满地都是他的血,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他惊醒时,身上的睡衣早被冷汗全打湿了。
既然心中憋闷难受,高启强起了身,下楼喝了酒,翻出抽屉里的相册,不知不觉就抱着哭了很久。
陈姝凝把手搁在高启强的脑袋后,由她这么抱着自己,也没开口劝慰。
过了一会儿,陈姝凝搀着高启强坐好,调了杯蜂蜜水给他。
陈姝凝老公,明天别去公司了,休息一上午吧。
陈姝凝扯了扯盖在高启强身上的毯子,为他掖好。
她的手刚想放下,还软着力阖眼靠在沙发上的高启强已经一把握住手腕把人拽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浓郁却不腻人的香气钻进鼻尖,略略将他的心绪抚平了点。
高启强老婆,你不许离开我,好吗?
这话说完,一个带着酒气的吻也同时落在陈姝凝的额间。
这般亲密暧昧的时候,陈姝凝也没失了理智。
她抬手指了指高启强的胸膛,又点点他的喉结。
陈姝凝那你可得好好哄着我,不然哪天我就真不告而别自己跑了。
陈姝凝这几分娇嗔的语气听上去,仿佛只是夫妻间撒娇的小情趣。
高启强听了作何感想不知道。
独她自个儿心里明镜一样,这话是个认真的警告。
高启盛抱着陈姝凝低低笑了,搂人的力道又紧了紧。
高启强嗯,我知道。
只要好好哄着,宠着,陈姝凝就会永远陪在高启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