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录（131）：牺牲

茫茫夜色下，一艘破旧的老船停泊在岸边。

船身内部挺狭窄，只有枚小小的灯泡照明着，各处的布置也略显寒酸。

老默捧起碗泡面埋头吃着，他一向没什么饮食上的讲究。

桌上还摆着另一碗早已泡好的方便面，没有动过，大约是面放的时间有些久，汤汁浸入其中，看着有些坨了，口感应该不是太好。

高启盛跪坐在蒲团上，他的两只手搭在眉间，好像是正在对眼前的菩萨画像求着什么。

少顷，“啪”的一声，手里的两个茭杯被他掷在地面，昏暗的光线打在他平静的脸庞上透出些诡异。

高启盛一连掷了三次，最后双目发红，泛起泪光。

他本想请神佛给些指示度过难关，谁知结果并不如意。

同时，老默也接到高启强叫他回京海一趟的来电。

他和高启盛嘱咐一番，定下明天一早独自坐小船返回京海。

高启盛老默，你想瑶瑶吗？

高启盛乍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声音里好像还带着些难以觉察的颤意。

老默顿了顿，随后轻轻点了头。

瑶瑶是他陈金默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他没有一刻不挂念这个女儿的。

为了孩子，他这个父亲甘愿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高启盛我也想我儿子了。

高启盛嗤笑着说，一滴热泪不知不觉从他的眼角滑落。

这个点估计晓轩已经吃饱喝足进入梦乡了，一想到他睡觉时的可爱模样，高启盛的整颗心顿时软了下来。

高启盛从旁边拿了酒，递一罐到老默那儿，他没接。

老默：“你自己喝吧。”

他明天要做正事，不能沾酒。

高启盛老默，你说我儿子长大了会恨我这个爸爸吗？

高启盛打开一瓶酒，直接竖起瓶口猛地一通豪饮。

老默没回答高启盛，目光涣散地落在那只还残留着新伤口的手上。

他也曾在深夜里想过，等瑶瑶长大了，会厌恶自己这个双手沾满血腥，早已罪无可恕的爸爸吗？

或许因为太过恐惧，他不敢深想太多。

他惧怕看到女儿憎恶的目光。

老默：“喝完酒早点睡吧。”

老默说完起身进了里屋，独留高启盛一人。

高启盛沉默地灌酒，一瓶，两瓶，三瓶……

只有这些源源不断的酒精，才能稍微麻痹他心里的痛。

彻底昏睡前，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副温馨的画面。

是郭楠抱着晓轩站在和煦的阳光下，母子俩一脸笑意地凝望着他，招手叫他去到他们身边。

光影落在他们的身上镀了层温暖柔和的光，令他无限神往。

高启盛刚想走过去把他们抱进怀里，却发现他拥进怀里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他想要温暖，最后却成了徒劳一场空。

————

等两个孩子入睡后，陈姝凝拨通了高启强的电话。

陈姝凝老公，你还好吗？

高启强丢开手上的文件，用力按了按发疼的双眼。

高启强爸给我牵了线，只是那个龚开疆根本不买账。

事情再次陷入停滞的僵局。

陈姝凝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陈姝凝听说了建工集团被多个政府部门审查的麻烦事。

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一出，很难不叫她怀疑是出自于安欣的手笔。

高启强安欣还真是煞费苦心。

知道拿他没办法，干脆以建工集团开刀，令他分身乏术。

高启强沉重地叹了口浊气，漆黑的眼底亮着发寒的狠意。

高启强既然我的法子都行不通，那就只有彻底解决麻烦。

让老默杀了李宏伟，局面就会有新变化。

陈姝凝听了还是不大赞同。

陈姝凝万一李宏伟根本没醒过来呢？

高启强那就只能牺牲老默这颗棋了。

牺牲老默换弟弟高启盛的生机，他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