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那些劳改的没好时光（1）

造船厂占地面积很广，不过在这座叫努美诺尔的岛屿上也不算个什么。士兵带着两个拴着脚镣的犯人，越过防卫森严的大门，正式进入造船厂。

不知道为什么，安斯塔突然就想起这首破歌谣：

“叮叮咚咚，铁锤飞舞。

“火光冲天，星花飘溅。

“丁零咚隆，若雷隆隆。

“星火之势，可燃中洲。”

他已忘记这首破歌是从哪里听来的，到底是粉丝自己闲着无聊编创的，还是在努美诺尔小孩子自己瞎唱的，这都不得而知了。我们知道的是，当歌谣在安斯塔的脑海中回响之时，他们已走完了全部的路。

“好好干活去吧！”两个士兵解开二人手中的手铐，落下这句话就走远了。他们留下了两个刚刚成年的犯人，让这两个孩子带着这沉重的脚镣去参与劳改，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从半空中狠狠落下的铁锤与摆在工作台上被烧红的铁片发生碰撞，金属共鸣声随之而起，同周围嘈杂的噪声融为一体。“叮咚”声此起彼伏，其混乱程度可肩比被某尔寇扰乱过后的大乐章。

“喂，你们两个——干啥呢？”

二人循声转头一看——是一个糙汉，他脸上的胡子就像是被猫把玩过的一团黑毛线，乱蓬蓬的，尤为显眼。身材高挑，双手叉着腰，显露出那强劲的肌肉。这人操着一口奇怪的阿督耐克语，不由令人生疑。

“你谁啊？”阿都拉斯一挑眉，“阿督耐克说得这么怪，难不成是外国人？”

那壮汉狠狠出了一口气：“我是外国来的，但那又怎么样？我问——你们俩干啥呢？两个孩子来到这里可不多见啊？”

“我们不是孩子！我们成年了！”阿都拉斯最烦别人叫他“孩子”。

“噢。”大汉瞥了一眼安斯塔，看见他身上的脚镣，歪了歪头：“你俩是新来的？”

“这不废话！你说是吧，安斯塔？”阿都拉斯用手肘顶了顶在他身侧低头沉默不语的安斯塔，可旁人却未回答，只是静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

“那么……新来的，跟我走。”汉子一把拉住比他低大概二十多厘米的孩子们，向着打铁房的方向走去。

“哎！你干什么？！”阿都拉斯叫了一声。引得周围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但是当看见他脚踝上的铁镣铐之后，又低回头去做事了。

就这样，两个新晋犯人被那壮汉拉到了打铁棚子的阴影内。他们经过正在打铁的工人，烧得像火焰一般红的铁块被夹在双钳中间，一下又一下地被从半空中落下的铁锤击打，伴着铁匠流下的汗水，蹦出星点的火花。阴影中，空气一片沉寂。除了铁锤的敲打声和人们的喘息声之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多古兹，”那大汉停下脚步，将安斯塔和阿都拉斯领到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头子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新来的，没事做。你给他们安排点任务吧。”说罢，便松开他俩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棚子。

“你好，我是多古兹，打铁棚这里的头子。”老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佝偻着背，自我介绍说，银色的胡子后能隐隐看出有点粉红在动，“你们叫什么？”

“我是阿都拉斯，他是安斯塔。老头，你能不能帮我们出去啊？”阿都拉斯看着老人那双浅金色的眸子，略带请求地问。

“噢，孩子，那可不行。还有，叫我‘头儿’。”

老人转过头去，顿了一会儿后，浅浅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些较为轻松的活计。……你们就去打下手去吧，帮人送送东西什么的。”说罢，他挥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是，头儿！”阿都拉斯故作姿态地说，拉着安斯塔的手，远离了那个奇怪的老人。

“嘿，嘿！安斯塔！你想什么呢？”阿都拉斯拍了拍安斯塔的肩。

安斯塔抬起头来，沉默片刻：“……没什么。”

棚外，黑云翻墨，遮蔽了天空，整个努美诺尔顿时阴暗下来。雨水从天空落下，落在在造船厂劳动的工人的背部。天气寒冷，风刺骨地刮着，冷冰冰的雨水中，夹杂着些许被什么染黑了的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