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只这么一句话，他手中的剑便直直地落在了地上，下一秒他竟然直接抱住了如意的双腿，嘴中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对不起……师傅……我来晚了！”

如意皱眉，双手也抚摸上他的头，慢慢弯下腰去，侧头看着已经满是眼泪的李同光：“哭什么？不要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蒙混过关。”

李同光微微抬起双眸，见到近在咫尺的师傅，雪白的肌肤清晰可见，乌黑的发丝飘荡在额前，微风吹拂下，时不时掠过他的脸颊，心底涌起丝丝缕缕的痒意：“师傅，鹫儿没想要蒙混过关。”

如意勾唇轻笑，双手紧握着他的下巴，粗糙而又带着些许温热的触感传进李同光的大脑，他食髓入骨：“师傅，我这些年跑遍了安国境内，不停地在打听你的消息，只是……竟不知道您在梧国，对不起……师傅……

如意静静地听他说话，也在仔细观察着这个徒弟，确实长大了不少。

李同光毫不顾忌直视着如意，炽热的目光一寸都不想偏移，“是前几日朱衣卫的伽凌禀报说在梧都的白雀营中出现了一个一等一的高手，竟然杀掉了梧都分部的丹衣使越三娘，其手法……”

“嗯？其手法和我一般无二是吗？”如意未卜先知，说出了后面半句。

“是。”李同光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一般，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放在身侧，想去抱住如意的身子，可又怕亵渎了神灵。

如意却忽然加重了力道，不悦道，“那你这幅样子是做什么呢？”

她的甩开李同光的下巴，起身对着日光，侧头道，“我可没有一个哭哭啼啼求原谅的徒弟！

“赶紧起来！”

如意背手将剑插在地上，面向前方一大片的草原，远处牛羊成群，此时已经悄然入冬，绿色开始渐渐消失，以草场为家的牧人已经开始回家。

李同光走到如意的身侧，见着他的侧眼，“师傅，你不生气了吧？”

他靠的极近，几乎要贴到如意的身上去了，

他想起了小时候，拜师之前，第一次见到她，如意说要当他的师傅，那时候的他满身都是刺，见到人就觉得是来欺负自己的。

果真，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只是她告诉他：“只有好好练剑，才能打败敌人！”

之后的每一次习武，他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好不容易学会了骑马就直接马跑到宫外去了，那时候的他小，只想逃离如意，可是今天他只想一直待在身边。

“我并没有生气。”如意道，直接席地而坐，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不是说要看日出吗？”

李同光满是欣喜，坐到如意的身侧，“是师父。”

“只是现在日出没有了，鹫儿陪我说说话吧。”如意的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飘向了那六年前葬身在邀月楼的皇后娘娘。

“好。”李同光现在是如意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况且现在她只是提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

如意单刀直入，一点都不含糊：“你口中朱衣卫的伽凌是你的人？”

“师父，不是……”李同光心里一沉，他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四年，说话做事都是拐弯抹角的，师父这般问，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是你的仕途，你的野心，你我现在只是占着一个师徒的名分，我作为师父也不想约束你什么。”任如意的望向李同光的眼神中多了好几分打量，这徒弟几年未见，怕是在安国的朝堂之上争得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以后她若是为皇后报仇，少不了徒儿的帮忙。

听了这话的李同光立马就急了，左手抓住了如意的臂膀，“不，鹫儿永远是师父的鹫儿，这一点不会改变！”

如意轻哼一声：“朱衣卫是天子近臣，只对天子忠心，你现在招揽了一个朱衣卫的伽凌，你想要做什么？”

一颗颗冰冷的石子落在李同光的心尖，直觉告诉他，师父生气了。

“师父，我不是，我没有，是您让我做官，做学问，我只是……”李同光说的语无伦次，已经不知道作何解释了。

如意将那左手撇掉，对着李同光的眼睑再一次强调道：“我说了，不用解释，鹫儿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吧？”

李同光这次终于相信，师父没在生气，道：“陛下现在赐给了我国姓，姓李，师父可以叫我同光……”

“李同光，却是比鹫儿好听。”如意默念着他的名字，这一次他又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欣喜，是那种从心底出发的快乐。

如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陛下还有什么赏赐吗？”

“我得了侯爵。”

“什么名字？”

“长庆侯。”

“长庆侯？”如意惊讶地站起身，“前不久梧国与安国在天门关大战，梧帝被安国长庆侯生擒至安都的那位长庆侯就是你？”

“是，师父，就是我。”

“哈哈哈哈，为师甚是欣慰。”如意看着李同光，脸上满是笑意，转而又道，“师父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