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男人扫视一圈鲜血狼藉,目光并未在惨死的班主上多做停留,只是在看到张云雷浓妆下的那一双眼睛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蹙紧了眉头,不过也并未过多理会,挥挥手,叫小厮留下一袋银子算是做了补偿,便离开了。
张云雷趴伏在台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的将那张可恨的脸烙印在心中,一滴血泪滑落,染花了脸上漂亮的旦妆。
他拼命爬着,往死不瞑目的师父那边拼命的爬。
浑身上下散了架似的疼痛难忍是他跨不过的沟壑,他在晕死之前,还是没能帮师父合上眼。
外出的周九良和陶阳一回来,就瞧见了戏院门口挤满的人墙 ,大感不妙。
拼命挤进去,满目的鲜血晃晕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年岁尚浅,此前从未经历过生死悲欢,如今两位他们最依赖,最敬爱的师父与师兄双双倒在他们面前,还有日夜相处的兄弟们,皆是无有一个不沾血的。
再加上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唏嘘,他们一时接受不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晓得见了血,得叫大夫来。
陶阳跑的快,他留着泪,用了此时最快的速度去寻大夫。
风,疾驰而过,他任由泪水干涸在脸颊上,也无力去管。
周九良走上前,一个踉跄他脚下不稳,重重磕在了地板上,他挣扎着趴了起来,眼眶里的泪珠如断了线似的话落,他无力去应对。
连滚带爬的来到师父与张云雷跟前,周九良手抖如筛糠,去探师父的鼻息。
静,时间凝滞般的静。
周九良呜咽悲鸣,又把粘了血的手探向张云雷的鼻尖。
热的,是热的!
很微弱!
他活着!
周九良死去的心挣扎着又活过来一半,绝望与希望交杂,他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悲。
他爬着将所以人鼻息探了一遍,心如坠冰窟,全死了……
全死了!只有师兄……
他已经失去师父与兄弟们了,不能再失去师兄!
必须做些什么!
他不敢动张云雷,生怕再度创伤了他,将师父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寻了块白布将师父盖上
如今,大夫没来之前,他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小小的人儿逝去泪水,强忍悲痛,朝围观的民众作揖,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从零七八落,重重叠叠的词汇短句中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
陶阳脚程快,周九良还未梳理完,他便带着大夫急匆匆回来了。
“大夫大夫!求您救救我师兄!”
这大夫是附近医堂的坐诊大夫,医术高超,且心善,常常会给穷苦人家赊药,在外名声极好。
大夫也被这血腥的场面惊到了,悲切的低叹,便去给张云雷诊治了。
两小只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攥着彼此的双手,企图在对方身上得到力量。
一柱香后,大夫收起了银针,摇摇头。
“他肺腑被重创,怕是唱不了戏了。”
唱不了戏!?
那可是他们吃饭的依靠啊!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师兄得先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