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姜柔视角3

我爹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大权旁落，所以一出手便是通敌灭族的罪名。

　　阿湛有心想保，奈何三司言官轮番施压，他终于败下阵来，崔氏一门顷刻覆灭。

　　他让崔皓暗中救下崔城的女儿，却终究救不下崔瑶。

　　喝下毒酒前，她流着泪跪在我脚下，求我照顾她七岁的儿子。

　　可她不会知道，在她死后苛待阿衍的不是我，而是她曾经的枕边人。

　　阿湛为了不让我爹心生猜忌，对阿衍极尽冷待。

　　而我能做的也只是让宫人给他多加些饮食，在冬天添上几篓炭。

　　我渐渐发现，阿湛既不喜欢阿凌，也不喜欢阿衍，因为两个孩子一个不像他，一个又太像他。

　　崔瑶死后，我和阿凌再也回不去从前，初一和十五成了我日夜的苦盼。

　　我知道他恨透了我爹，虽然还若无其事地对我微笑，但他的眼睛是冷的，冷得让我害怕。

　　阿凌和敏儿渐渐长大，都淘气得很，不爱读书。

　　敏儿便罢了，可阿凌是太子，我只能逼着他用功，因为我不想看见阿凌失望的样子。

　　有一天，阿凌好像突然转了性，开始苦学策论。

　　在他认真的目光里，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跟崔瑶很像的姑娘。

　　那个姑娘曾经救过敏儿的命而被我留在了坤安宫中。

　　随着她渐渐长大，我隐约猜到了几分，或许她就是崔城的女儿。

　　这个叫月桃的丫头，是个沉默乖顺的孩子，却成了阿凌第一次忤逆我的原因。

　　他哭着跪在我面前，把地板磕得砰砰响，额头的皮磕破了一块，渗出的血刺痛我的眼睛。

　　他求我给她一个姜氏旁支的身份，嫁给他做太子妃。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从哀求变成威胁，最后他说若不能娶她，他就不愿再做太子。

　　我忍不住苦笑出声，阿湛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我的儿子却视之如敝屣。

　　他被保护得太好了，天真到以为自己有谈判的筹码。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如果他再敢与那丫头有半点瓜葛，我就让阿柒杀了她。

　　我忘不了他怨恨绝望的眼神，可我必须让他明白生在皇家的代价。

　　后来阿凌自知拗不过我的决定，他求我让他去浣衣局见月桃那丫头最后一面，答应从此不再看她一眼，只希望我保她平安无虞。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默许。

　　从浣衣局回来后，他仿佛被抽去了三魂七魄，从一个活泼的少年变成了一副安静的傀儡。

　　我兑现了保护月桃的承诺，暗中派人保护她在浣衣局不受欺负，打算过几年为她指个好人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没想到，阿爹病倒后，姜家的败落竟会如此迅速。

　　阿湛步步紧逼，而我再也没有了保护任何人的能力。

　　为了巩固阿凌的太子之位，也为了给敏儿寻个依靠，我求阿湛把她嫁给那个炙手可热的新贵。

　　出嫁前的晚上，敏儿流了一夜的眼泪，听着她在梦里一遍遍唤着阿柒，我心痛得落下泪来。

　　然而这一切终究成了徒劳，姑姑死后不到三个月，姜家彻底倒了，我知道阿湛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在禁苑每个阴冷的夜晚，我终于不得不面对兰因絮果的结局。

　　也许在多年的猜忌后，年少时的情意早已荡然无存。

　　所以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当得知哥哥领着禁军攻入玄林门时，我心里本能出现的念头竟还是想要保护他。

　　几个太监救走了阿凌，我没有跟他们离开。

　　我从尸体堆中捡起一把沾血的剑，快二十年没有握剑的手起了一丝兴奋的战栗。

　　乾宁殿里，指着阿湛的人竟是崔皓，我瞬间明了，闯入殿中挥剑挡在他面前。

　　在痛意中，他仿佛又温柔地唤起了我的名字，小柔。

　　眼眶一阵酸涩，所有怨怼在这一刻瓦解。

　　二十年的时光轰然倒塌，千般柔情再次决堤而下。

　　阿湛，别怕。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七岁那年，与君初相见，两小无猜嫌。

　　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护住他。

　　血从我们的胸口涌出，融在了一起。

　　我看见自己的脸又映在他那明亮如初的眼睛里。

　　原来，我依旧是他最亲的人。

　　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了……

　　阿湛，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了……

作者看过的快来报道，让我有更多动力。

作者看到这有什么想法呀，欢迎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