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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室宜家鬼市开阁

半席春风

二人听得意犹未尽,荭珠却被盯得有些发毛。

“那敢问荭珠姑娘又是何来历?仙官和鬼王的故事随手拈来,这些、可都是不外传的秘辛”。

对于这二人过往,鬼市倒也记载了一二、只是不全,如今听荭珠这么一补全、便说得通了。

风千面只在心底暗暗竖起大拇指,没想到这冷面少年如此直接,出鬼市之前,业开的确也提过这荭珠与他相识,却未说此中来龙去脉。

荭珠眼神越发肆意起来,“我是不信业开教出来的人、这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小女子不才、便是那那局内人文隐。”

对面风千面和慕之也如荭珠意料之内,毫不诧异,如今天庭的仙官化个分身下界再正常不过,而且这些陈年密事除了本人、还有谁能知道地这么一清二楚;不过他二人心里都有些没底,荭珠这么一番兜底到底是对他们二人信心太过、还是打其他算盘?

风千面以扇掩面,“怪不得呢、荭珠姑娘早先说想见的是我呢,您要是想知道关于城主的事,在下知无不言,也可言无不尽”。

却只听荭珠嗤笑一声,目光转到慕之这边,“那小女子便谢过郎君。不过如今呢,我对这位更感兴趣,有件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只有他能为我找到,或者说只有他知道去哪里能找到”。

“稍等”,说罢、荭珠便闭目凝神,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也无。

半盏茶过去,二人都有些想起身离开了,眼前似是有几股清气、鼻端淡淡涎香,荭珠慕地睁眼、似是有一抹金光掠过、她盯住二人,眼波流转,“嗨,七百年仙官,总不是白当的,刚刚让手下小仙倌帮忙查了一查,这位黑衣公子居然、的确转世过一次。所以,小公子呐,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前世呢?”

虽说是询问、可荭珠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是胁迫似乎更贴切。

慕之沉默半晌,又侧头看看风千面,“前世之事即留在前世”。

这番话听得风千面心底生起了一丝波澜,只是身边慕之心里波澜更甚、他当然想知道,只是对于未知的不安更甚

“哦?真是让人失望啊,你可知当年你来送增蛊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魂魄日夜受人诅咒,可是啊,有那么一个人为了替你固魂、月月为你放一碗血呢、他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你转世;哎哟,对了,小公子”,荭珠玉指一伸、点了点自己心口,“喏,那穿心一剑可多亏了你胞弟”。

前一刻这荭珠还在温声软语地说着自己的过往,这一刻,她口吻随听起来随意,却满是挑衅,双眼紧紧盯着对面那黑衣少年,不放过任何情绪起伏。

风千面那点担心漫过心头、爬上喉头,握住茶盏的手越抓越紧、指节根根分明,另一只手则放在膝盖上紧抓衣襟,他竟然没来由的相信、这神仙老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每一句都让闻者心悸,遑论当事人。

安静半晌,那头荭珠似乎有些坐不住了,“你若恢复记忆、我要的东西你自是手到擒来、增蛊我荭珠自当双手奉还”,抿了一口茶、她又看了一眼慕之,勾了勾嘴角,“还有,不一般的谢礼哦~”,虽说口唇未动、只在识海内沟通,可荭珠上挑的眉梢眼角似乎都在暗示这桩买卖她做定了。

风千面感觉手掌下、少年的手如同绷紧的弦突然放松下来,他心知身边这黑衣少年应是做了决定,可是又不记得自己怎么就覆上了慕之的手背,何时?

慕之明白荭珠无需骗他,他本无意触碰自己的前世,他自少时就偷听过义父和师兄谈论自己识海里那个封印的记忆,如今在听荭珠如此言谈、他实在无法无动于衷、毕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外表再冷定、可方才才强压下的冲动还是被荭珠这一番话挑了起来。

整个识海内,只听他掷地有声,“成交。既如此,还请仙官助力”。

“慕之,你,要取回增蛊有的是办法,又何须去找那劳什子东西”,稍停了半晌,又道:“还有,你、你当真的想好了要解封记忆”。

“公子放心,既然三百年前我有能力找到他要的东西,我今时今日定也能做到”。

话毕,慕之右手一个翻转、将覆在手背上、风千面的左手牢牢攥在手心,“既然有人将我的记忆护好、封印、必定是对这份记忆珍重至极,风公子,料想你此刻必知我所想,既然总要有这一天,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呢”。

风千面没有立场,想说的话皆梗在喉头。

慕之当然恐惧,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是心口至亲所赐的伤、还是为他固魂取血的恩。

然而,不管那段记忆是怎样的让人痛彻心扉、或是龌龊不堪,他肯定师兄在他心里的位置、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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荭珠似乎有些不耐,咳嗽了两声,只是她自己竟也有几分晃神、找了几百年的东西,时至今日,她当真、还想要麽?

“请”。

许是害怕再多想便会改变主意,慕之竟想此时此地此刻、解开封印。

荭珠单手探上慕之的前额,略一蹙眉,“一般封印也就两三种结法,你这封印倒是不难解,只是,你会暂时陷入混沌,大约两三日恢复,我锁银亭自能护你二人周全”。

荭珠点了些盏中清水、在手心迅速地画了一道符印、随即手掌虚空正对慕之,口中喃喃念起解咒。

不多时,那符印上水渍慢慢一点一滴浮空、丝丝缕缕慢慢沁入了慕之前额。

风千面紧紧盯着二人一举一动,在慕之失去意识之前的一刻用手托住了他脖颈,将他斜放在自己肩头。

“放心,死不了”。

荭珠红唇微挑、诡谲一笑,对风千面说了些什么,那玉面郎君的面色渐如金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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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透风、黑不见光的暗室。

“他差不多要醒了”,荭珠银色冷厉、似是与前几日那个说故事的轻佻花魁判若两人。

“比我想象得要快,想必他醒了、会即刻动身”,这是个从未听过的男声,平滑细腻却透着诡谲。

“这位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是负心绝情的人,和业开一模一样,拖泥带水、难成大事,我说,你可别说你不记得,你在想什么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密室忽然一阵安静,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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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宜室阁,这是个专门做鱼脍的饭馆。

前厅不大,只有两三张小小的桌子,吃鱼脍吃的就是一个新鲜,翻桌也快,店里除了年轻的老板之外只有一个伙计,看起来十几岁的模样,懒散的很,有人没人都坐在门槛上看来来往往的热闹。

“老板,我又来了,多亏您提点,这人一多啊、赏钱就多,今儿多来一壶慕花酿”,

这是个常驻西市街头卖艺人,鬼市永远不缺新鲜的戏法、所以大家都挑剔的很。

前日里,这卖艺人来店里吃东西、又感慨又发牢骚。

年轻的店主听罢,边说边给那叫六叔的卖艺人出了个主意。这不,今日这卖艺的六叔撺掇西式卖花的几位姑娘一起表演这天降祥瑞的戏法,不仅看戏法的人多了不少、那花儿都卖光了。

“阿翳,用昨日新捕的鲈鱼吧,顺着纹理,片薄一点、烧热芝麻油、滚一遍萝卜丝儿、香菜,嗯,再加点尖椒丝一起淋上去就成,不许偷吃,对了,再去后院拿一壶酒”。

夜恒说完这一溜话、长叹一声,每次都要嘱咐一遍,按理说阿翳真身这么大,虽然脑子按比例确实小了点,可是在绝对值上也不小阿,怎么每天都跟得了健忘症一样。

“老板,你们家小九呢,怎么不见,他片的鱼脍可比这小跑堂的好多了阿”,六叔突然发问。

夜恒从唉声叹气中回过头来,“哦,城主让小九去送个东西,那个,我们,阿翳片得虽然没那么薄,但是片得厚,这一碟里得份量就多啊,六叔,您不吃亏”。

“有本事你自己来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这话还没落音、那片鱼的阿翳便抱怨开来。

夜恒哪有闲心和阿翳闲话,他边擦桌子、边上菜,还得收钱、招呼客人,这一番忙活下来,额头便有汗珠沁了出来。

的确,这家宜室阁馆子虽小,可是一来鱼新鲜、二来价格公道,再来,小九的刀工在东西市更是一绝。

宜室阁虽小,且以生食鱼脍为主、并无多少油烟,所以厨房和前堂并未隔开,若是小九在,单这小九的刀工、便可吸引许多客人驻足。

小九十指纤长、手腕暗含劲力,冰刃随着他起伏的手腕落在砧板之上,发出清亮快捷的声响、听上去有如乐音,去皮剔骨,冰刃似水,片好的鱼肉皆如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片,从刀刃上飘落,姿态宛若散落的雪片,堆积在一处又像丝毂相叠,看在他眼里,就和慕之握刀的的手腕一样散发着莹洁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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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夹起一片银丝鱼脍放进嘴里,边嚼边道,“只是,这小九的伤什么时候好阿,几次见这小九都是处处缠着绷带,老板,莫不是你舍不得给他看病吧”,

不过一句玩笑话,却让夜恒一阵绞心的痛,身形微微一晃。

阿翳已经到了他身边,低声道:“恒儿,没事儿吧”,

没有人看到他是何时以及怎么过来的,但是都觉得这小伙计虽然四体不勤,好歹还算关心自家老板。

“没什么,快去拿酒啊,又忘了不是”,夜恒面上已经恢复正常,只将手里抹布攥得更紧。

“欸,您呐,真该让这小九辞了城主那边的差事,按我说呀,扩一下这门面,我六叔以后就在老板门前安家立户”。

六叔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想法,又闲话道,“老板,我跟您说,早先呐我从那《普世录》上看了个新戏法,看得多了,嘿嘿,这心里就痒痒起来,最近这戏法我已经琢磨得差不多了,叫... ...”,

听到《普世录》三个字,夜恒脑子里又闪过什么,神思恍惚、完全没心思细听这六叔说的这叫“神仙索”的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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