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

炊烟

白衣男子的身形彻底消散，临近磨灭前，男子看了女子一眼，对她笑着点点头，化作灵光点点散去。

女子默默无言，合上了眼睛，“一路走好...”温柔的抚净沈洛尘发端的尘土，“洛尘，落尘，落入尘埃...实在不算个好名字呢​。”

​“师....师父...”沈洛尘跪在地上，想着要不要行拜师礼，陈楠看出来了他的犹豫，摇了摇头:“无所谓，反正学成了以后我是第一个被你斩掉的。”​

“...”沈洛尘有些迷茫，看着村中家家飘出炊烟，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陈楠抿了抿嘴，也对，毕竟一个小孩子，哪能一天都不吃饭。​

“小尘，还没吃饭吧，来姨家......”左邻右舍中的一个妇人自冒着热气的窗口中探出半边身子，“唷，哪家的丫头，也没吃饭吧？”

陈楠笑着点了点头，一边小声问着沈洛尘怎么称呼这个妇人，沈洛尘拉着陈楠的手，在掌心写了个二，陈楠知意，对妇人摆了摆手:“不麻烦了二姨，以后我来照顾他。”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尘这孩子我们全村人看着长大的，这性子哪家大人不喜欢，可惜......”

陈楠闻言伸出食指立在唇边，自知说错话的二姨也羞红了脸，缩回窗户，不再露面。

看见陈楠一脸冰冷的神色，沈洛尘拽住了她的衣袖，“二姨人不坏的，只是说话比较直......”​

“知道了。”陈楠看着沈家破烂的房屋，“厨房在哪？”

“在那里。”沈洛尘指了一个房间，“但是师父...”不等他说完，陈楠推门而入，纷飞的烟尘呛的陈楠几乎喘不上来气。

“你平时不吃饭的？”陈楠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做饭，村里的叔叔婶婶有时候会接济我一下。”沈洛尘越说声音越小，几乎要哭出来。陈楠摇了摇头，“去烧火，我去借点食材。”

沈洛尘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直到陈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才恍然大悟一般的拾起柴禾奔向厨房。陈楠迈出大门，想了一会儿，还是走向了二婶家。

迟疑了片刻，陈楠还是伸手叩响了门上的铜环，伴随着二婶的询问，“丫头，有事吗？”陈楠想了想，对着二婶笑了一下，“那个...呃...二婶，我想借点做饭的东西。”

“哎呦，看我这记性，是来照顾小尘的是吧，他们家多少年不升炊烟了，做饭的家伙大概也没了，这样吧，丫头，二婶是个粗人，不知道你要什么，进来看看吧，有需要的拿走就可以了。”

陈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摸了摸身上，也没找到什么值钱东西，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拔下头顶发髻里的簪子递给二婶，“二婶，我也挺害怕麻烦的，您家厨房里的东西我就都买下了，等下我来搬过去，麻烦二婶费心收拾一下。”

不多时，陈楠空着手回了沈宅，沈洛尘期待的看向陈楠，却发现陈楠不仅两手空空，连原本高高盘起的发髻也放了下来。陈楠看出来了沈洛尘的失望，并不言语。

“师父，你的头发...”沈洛尘说出的话使得陈楠一愣，“这小子，不关心吃饭，倒是先来关心我的头发”心里想着，但仍是一脸冷漠的神色。

“不碍事的。”陈楠说着，伸出右手，耀眼的光芒绽放，在沈洛尘惊奇的眼神中，一堆物事凭空出现在了地上。

陈楠右手在沈洛尘眼前晃了晃，左手在耳垂上摘下一个耳环，使沈洛尘惊讶的是，在小耳环上还悬着一个戒指。

“道家的芥子纳须弥也没听过么...”陈楠暗自思索着，想着想着，左手一握，耳环与戒指分开，自己将戒指戴上，对着沈洛尘招了招手:“过来。”沈洛尘有些疑惑，拍了拍身上的尘灰，站在了陈楠面前。

直到现在沈洛尘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他的便宜师父，摘下了发簪的长发简练的用长条绫罗挽了一个高马尾，藏在额前碎发里的两弯柳叶眉显得陈楠更加温柔，在柳叶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寒冷的如同万古不化的坚冰，一张樱桃小嘴闪烁着水润的光泽。身材更是凹凸有致，美艳的不可方物。

沈洛尘就这样呆呆的站着，连陈楠与他说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陈楠右手食指弯曲，给沈洛尘狠狠地来了一个重击，“认真点！”陈楠提高嗓音，把戒指与耳环放在沈洛尘面前，看着二者在彼此靠近时闪烁着的青蓝色光芒，沈洛尘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想伸手碰一碰，哪知陈楠直接把二者往前一推:“选一个。”见沈洛尘迟迟不曾反应，陈楠暗自嘀咕，“莫不是个小傻子。”再次敲了敲他的脑袋，“我说，让你选一个。”

沈洛尘恍然大悟般，看着戒指与耳环，犹豫了许久，将更加华丽的戒指递给了陈楠，陈楠倒是有些意外，“小孩子不是喜欢珠光宝气的东西吗，怎的到了这里便行不通，莫非真是个小傻子？”

“既然选择了它，那就保管好它，记住了，以后无论是我来杀你，亦或者你学成杀我，凭这个，”陈楠晃了晃戒指与耳环，“不论多么遥远，你我终能相遇。”

沈洛尘有些不解:“若是我直接扔掉，你是不是找不到我，也就没办法追杀我了？”

“你可以试试，”陈楠将戒指戴在左手，“没有它，我的确是会找不到你，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猛的，沈洛尘想到白日里铠甲男子与师父的交谈，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想起来了小子？”陈楠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你就不该选这条路。”

沈洛尘有些接受不了，脸色异常难看。“傻小子，又忘了？”陈楠有些许无奈，戒指灵光涌动，一个木盒子浮现在陈楠掌中。“打开还是放弃？”

沈洛尘只是接过了盒子，迟疑着，最终还是没有打开，但也没有放弃这个神秘的盒子。

“罢了，盒子你也收下了，打开还是不打开，全在于你的想法，我若是过多干涉，反倒招惹无端因果加身。”陈楠走近灶台，一面洗着蔬菜，一面转头对着沈洛尘再次发言，“记住了，人最强大的力量来源于其坚不可摧的道心。”

看着陈楠在灶台间忙碌的身影，沈洛尘莫名的感到安心。不知为何，他对于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杀他的师父没有半点抵触，恰恰相反，他反而更加从心底里慢慢接受着这个便宜师父。

全村最晚的炊烟在沈家的灶台中袅袅升起，在沈洛尘的目光中与落日余晖缠缠绵绵地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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