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奈何奈何

后来，一切似乎天翻地覆，四伯伯战死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正骑在爹爹的脖子上玩骑马马，奶奶在一旁笑看着我们，笑得很幸福。

可是下一刻，侍女阿诗的话说完，爹爹愣住，奶奶又哭又笑，我看着心疼，想下去抱着奶奶，爹回过神来，把我抱在怀里交给阿诗，要她带我回寝殿。

我哭着说要陪着奶奶，素来温和的爹爹却第一次对我严厉，他说：“阿月，回寝屋去！”我愣住，爹爹又对身后的阿诗说：“看着小王女，若有差池，重罚！”

我呆呆地被惶恐的阿诗哄着抱回寝宫，还没有从爹爹严厉的肃声中回过来。

阿诗为我换了身素白的衣裳，我才骤然惊醒，抛开了阿诗为我梳头发的手掌，兔子一样跑出了寝宫，头发上束发的一朵小玉兰在奔跑中掉落，我顾不得发丝散乱，只想着朝云峰，玱玹，玱玹定然伤心极了。

我快速的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到了朝云殿，院子里的凤凰花在掉落，四处满是死寂，我慢慢的停下，慢慢的向前走，我看到了树后的人影，是玱玹，他靠在树下面，低低地抽泣着，看见我过来，眼中闪过诧异，茫然，痛苦，可是最后却化作了满满的厌恨。

我低低唤他：“玱玹。”

哭泣地身子顿了一瞬，并没有回我的话，我上前抱住他，他狠狠咬在我的肩头，他发了狠的咬，我也不动，就这样任由着他咬。

等到玱玹的嘴角渗出血滴，他才如梦初醒，骤然推开了我，他哭着冲我喊：“你走！你走！扫把星！我不要看到你！”

我呆愣愣的坐在凤凰花上，心里面不知道是厌还是痛，可我知道，玱玹肯定是痛，我不管不顾的抱住他，“玱玹，我知道你痛，你咬我吧，九尾狐伯伯告诉我，我的血可以让人开心，玱玹，你咬我吧，喝我的血，让你开心一点，不要那么痛苦！”

玱玹不知是何表情，他咬在我的肩头，允吸着我的血，我的面色渐渐苍白，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玱玹，你开心一点了吗？”

我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怔愣，他又发狠咬伤上我的肩头，血液流下来，他吸进身体里，我被他推倒在凤凰花上，他冷冷的看着我苍白虚弱的小脸，“真是个傻子，我厌恶你！”

我看着他，“玱玹，你厌恶我，我并不关心，你只要开心一些，就不枉我此次来。”

我强撑着站起来，素白衣裳被鲜血染透，回到宫殿，奶奶看到我，停止了对侍女宫卫的责骂，快步向我跑过来，眼中是万分自责，万分心疼，我抚摸奶奶的脸，牵起一抹虚弱笑容，“奶奶，不要伤心，阿月会难过……”

奶奶小心翼翼抱起我，哭喊着：“叫医师啊！快叫医师！”

我昏睡过去，再醒来，便听闻爷爷要为四伯伯立衣冠冢，我的手臂一阵疼麻，阿诗来为我换上衣衫，我问阿诗：“奶奶和爹爹呢？”

阿诗说：“王妃和九王子一早便去了四王子的丧礼，王女可是饿了，要不要奴准备一些吃食……”

阿诗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心里的恐慌和不安像云朵一样笼罩着心脏，我跑下去，动作之大，吊着手臂的布裹撕裂成两半，钻心的疼痛袭上身体，我忍住眼泪，仍旧跑出去。

阿诗在身后追着我跑，“王女，你的鞋子还没有穿！王女！”

我一路跑，跑过巡查的士兵，跑过赤水家的公子，我竭力地跑，只想着奶奶和爹爹不要出事。

可当我狼狈不堪跑到丧礼的时候，那把匕首已经直挺挺插进了奶奶的心脏，“噗呲——”一声响，和奶奶幸福的过往在我的眼前一寸寸浮现，她抱着我，教我说话，教我走路，哄着我睡觉，她说：“我的心肝月月。”

我想跑过去抱住奶奶，问问她痛不痛，可是我的腿好软好软，我瘫倒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奶奶的身影，脑中轰的一声，好像血液凝固了起来，让我的头皮发紧，泪水不停流出，喉咙梗的痛苦。

我想要叫奶奶，可是我说不出话，我拼命的张开口，一声一声的哀嚎着，从微弱到嘹亮。

“啊……”

“啊！！！”

“奶奶……奶奶……”

我没有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