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重回（上）

说实话，这擂台上缠斗的两个人，我如今看着，心里没有了一丝波澜。

我看着他，看他被打的满脸血仍不肯认输。

看着上方一身侍女打扮的乐嫣慌张的跑下来，在被侍卫拦住。

这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我实在不想看。

涉尔看到了人群中的我，他明显愣了愣，站在擂台上被奋力起身的皓都一拳撂倒。

不过涉尔是草原人，最不缺的便是体力。不过片刻，他便反将皓都打倒。

他对我张了张口，我看清了他的口型。

他说：“等我为你出气。”

我笑了笑，蠢死了。为我出气，笑话，我曲江张家家主，需要他为我出气。

我又看了看躺在擂台上的男子，只是有些恍惚。我伴他十二载，伴他满身血污，伴他及冠封将。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身旁不知何时走来的魏叔玉，他拍拍我的肩。示意我，该走了。

我点点头，也不在回望里面的故人。

出了人群，我与他便径直走向城门的方向。

路上，魏叔玉问我：“就这样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不和他们告个别？”

我答：“魏世兄，没有这个必要。”

也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我都要死了，告别也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优思。

他倒没再说话。到了城门口，暗卫圆鸢在马车旁等我，我道：“就送到这里吧，天子的心意，我知晓了。”

荣华富贵，公主尊号。我从来都不稀罕这些，即以前不曾拥有，如今自是不会惦念。

长安，这个寄托我曾经期许的地方。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他伸手将我送上马车。我撑着额头，隔着帘子，他唤我：“永晏公主，一路平安，不见的日子，记得，顺心康健。”

我垂着眸子，缓缓闭上双眼。

唐皇的心思，很好猜。不过是希望他寻回的女儿留下来，唤他一声父亲。

虽然以后不再回来，但这个“晏”字，我很喜欢。阿娘说，我名字里曾经有一个“晏”字，那是舅母取得，阿娘很喜欢

不过后来改了，也不知因为什么。

留下这个封号，留在长安。往后，也算是给故人留一个寄托。

到了曲江地带，圆鸢进了马车，她轻柔道：“家主，可要出去见一见百姓。”

我摇摇头，她立刻便明白。反手将车门关上，吩咐车夫：“不必停下，一路进城，回张家。”

车夫应是，便驾马直进。

我倒了杯茶，听到了沿城百姓向圆鸢关切我的身体。

马车偶尔也还是会停一停，一些相熟的婆婆会来问一问我可还有恙，到了城中，便更多了。

不过大多知道我身体不好，也就只在路的两侧问候。

到了张宅，圆鸢为我打开车门。我本想扶着她的手下马车，谁知大门前突然跑出一个人。

他半跪在马车旁，伸出手，唤我名字：“长月。”

我垂眸看他，他也看着我，双眼明亮。我将手放在他衣袖上，借着力下了马车。

他很开心，跟在我身后，一直在看着我的背影，徐徐走进了府邸。

他倒是乖，我让他呆在曲江，他便真的离开草原，换上唐装，留在了这里。

舅母听到了消息，知我会定会先来祖祠，便早早等在堂门口。

我目视前方，问身后穆金：“我如今回来了，你还不回草原吗？”

他顿了顿，似乎很委屈：“你这话是……要赶我走吗……”